“瞧?”素锦白袍的少年公子微微一笑,双唇勾画出一道轻浅又完美的弧度,淡淡道:“我这副模样,还瞧得了么?”他俊美的鼻梁如同雕镂,眉如青山,发如黑玉,双目之上却蒙着一层白纱,如许完美与不完美的连络,瞧的人顿时心间如同擂鼓。
那声音似有些娇怨,又懒洋洋的,既不黏人,也不讨厌,萧城璧不觉浅笑,“好熟谙的场景,我之前是否见过你?另有,这是甚么处所,为何会有种似曾了解的感受?”
侍立在侧的黄衫小婢微微一笑,朝车中喊道:“蜜斯,到了!”说着上前掀起帷帐,一个一袭绛纱烟罗裙,系着素锦披风的妙龄女郎探出身来,款款下了马车,微一抬眸,春泉似的眼波向山间幽幽一扫,转头笑道:“明天是来还愿的,要三叩九拜上山去,玉瑶,你也在这里等着吧!”语毕衣袂轻飘,已款步而去。
走出十余丈,远远的转头一望,见他兀自站在云崖之上,未曾动得一步,忽而想到他双目已盲,一小我在这高山之上岂不是很伤害?当下又折返来,问道:“公子但是在等人送你下山么?”
稍站了半晌,便觉有一只温软的手把握住了他的手,拉着他缓缓朝山下走去。
白衣公子俊眉微蹙,却不言语,心底吃了一惊,暗道:“好美的声音!又轻又柔,又这般清媚,的确教人如饮醇酒,只可惜,我瞧不见她的模样……”
两人这般相扶着,尚在半山腰时,守在马车旁的侍婢车夫已经瞠目结舌。
半晌,绛衣女郎蓦地回过神来,惊“呃”了一声柔道:“方才在寺内上香,不想被公子琴声吸引,冒昧前来,打搅到公子,实在抱愧!”
“……”
见对方较着听不明白,缓缓解释道:“千年前,统领九州的颛顼大帝、东海水神,另有天界少帝一同爱上了曦月公主,厥后曦月公主因冒犯天规被灭仙身,灵魂堕入循环,水神和少帝前后下界去寻她,而颛顼帝君,也在阳寿将尽之日,以‘离魄’之术转世循环,去尘寰找寻敬爱的女子。临去之前,他曾说宿世因江山而负她,只盼循环以后,本身不再为帝王,以是将一颗权霸天下的帝心也强自分离而出,现在这颗帝心甜睡千年,也终究复苏了。”
四周云崖花开,夕照山道之上,一个柔婉清幽的绝美女郎搀扶着一个超脱萧洒背上背着一张古琴的白衣公子,一步步走下山来。抬眉,是霞光的艳影,还是这一对少年男女摄民气魄的绝美艳光,使得人双目一炫,不敢逼视?
返回香山寺后,颠末听风长廊,暮春的清风和顺而清幽,风里还带着丝丝甜香。
稍时,小五下得山来,悄悄站在白衣公子背后低声道:“公子,为何你不跟着那位蜜斯一起走呢?你晓不晓得她有多美?比山上盛开的海棠花还要素净,比面前的迢迢春水还要和顺,你不追上去,真会悔怨的!”
叶宣城眉峰微蹙,笑道:“王城牡丹、薛公府海棠,艳名远播,愚弟便是慕名前来,只是不知那第三宝又是何物?”
小五略略一怔,面上泛出嬉笑之色,悄悄道:“可你老是动心了的,不然为何要哄人家把你送下山来,本身又巴巴的走归去?公子,你可真奸刁――”
人间四月,建康烟雨,洛阳春。
绛衣女郎柔雅的黛眉轻蹙了蹙,举步朝听风长廊走去,走的越近,心下越是赞叹,悄悄思道:“这琴声如此萧洒旷达,初时情致缠绵,厥后却霸气凛然,似与山川共舞,日月同眠,再厥后又垂垂舒缓下去,只余一丝浩大清风缠绕指尖!这操琴者究竟是何人,竟然有这等庞大心境?也幸得他技艺高超,每至攸悬之处总能化险为夷,若换了旁人,只怕七根琴弦已断其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