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公然被那眼神微微刺了一下,转头望了望守在屏风外的一众后代和重臣,硬硬头皮,对着屏风外喊道:“令尹安在?”
“莫要这么说,”楚王从速俯身握住儿子的手,“你有宝珠护身,定会化险为夷的。”
在场之人都是心知肚明,却没人敢点破。楚王对着一旁的侍从勃然作色:“公子狐安在?长兄身受重伤,为何迟迟不现身?”
芈奇不像父祖那样尽是开疆拓土的大志壮志,他独一的心愿就是一家人齐划一整,最怕的就是本身身后儿子们兄弟阋墙,几个儿子中,他最宠嬖的是幺儿,最正视的倒是宗子,且不说才调能为,单是眼界气度,无咎就比阿狐高出一大截。
“除了他另有谁!”楚王一个不防踢到了床前的金香炉,疼得眼冒金星,更加恨那对笨拙又贪婪的母子。
世子把最告急的事交代完,闭着眼睛小憩半晌,又展开眼,微微偏过甚,往屏风外张望了下:“阿狐......阿狐呢?”
楚王一踏入无咎的寝殿便闻到一股沉香都盖不住的血腥味,再看到比本身还高半个头的宗子闭着眼睛躺在榻上人事不省,心头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
楚王对这儿子的心机不说一览无余,好歹也晓得一些,本身生出来的儿子,如何能够是朵白莲花?他这番话一说出来,既显得本身漂亮,又坐实了公子狐买凶弑兄的罪名。不过起码宗子能够识大抵、保全大局,也不至于敌手足赶尽扑灭,他还是欣喜的。
令尹老得都快成精了,一看主上神采就晓得他并不想罚得那样重,不过是要摆明态度,以示公道严明,趁便让世子表示一下漂亮,卖庶弟小我情。
“大王,世子无事吧?”狐姬拧着眉头,一脸忧国忧民,但是眼里一闪而过的欣喜没逃过楚王的眼睛。
“放心,我已经叮咛下去了,”楚王连连答允,“你好生歇着,莫乱动。”
无咎一早推测他爹会包庇公子狐,压根没希冀一次性斩草除根,只求好好挫一挫他的权势,也好叫那些找不着北的臣工醒醒神。
他对这个幺儿一贯心疼,要珠玉给珠玉,要封地给封地,明知他觊觎世子之位也是一味和稀泥,希冀他们满足,却不想把胃口越养越大,这回如果有他的份,他不管如何不能再姑息了!
“对对对!”狐姬像是抓住了拯救稻草,全忘了对方是敌非友,“世子殿下说得对!是那晋国的小子,必然是他!我平日看他便觉可疑,公然是个暴虐之人!”实在就在昨夜婚礼上她还垂涎晋公子子柔的美色来着。
“陛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从速走上前来,躬身施礼。
楚王咽了口唾沫:“卿代寡人拟旨,将公子狐贬为庶人,逐出楚国。”
无咎说出这番话,本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如果生龙活虎的时候叫他演这场戏,他还一定能演到底,幸亏现在受了伤,说话吃力,每个字都像是从内心挖出来的,倒显得格外诚心。
这时候楚王的神采已经很欠都雅了:“阿丸伤重躺在这里,你大喊小叫做甚!”
到头来又叫她占了个大便宜!无咎在内心哼了一声。
他踉踉跄跄地走上前去,跪坐在榻边为无咎查抄伤口的医者听到动静正欲施礼,被他挥挥手禁止:“世子如何了?”
狐姬被芈奇抢白了两句,躺在床上生了一回闷气,一咬腮帮子,翻身坐起,叫了侍女来替她打扮。
“至于那晋公子,我这就命人将他拿来细细鞠问。”归正晋国有不畜群公子的端方,晋国的庶公子命不如草,随便抓来审一审都没人会替他出头,如果审死了还卖晋世子一小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