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人称她“恩娘之绣,针线精密,用绒止一二丝,用针如发细者,为之设色精美光彩射目。山川分远近之趣,楼阁待通俗之体,人物具瞻眺活泼之情,花鸟极绰约谗唼之态。佳者较画更胜,望之三趣悉备,十指东风,盖至此乎。”
云潇依言走了上去,只见皇后用戴了祖母绿嵌金护甲的手指指向围屏,笑道:“快诚恳说罢,你这围屏,是不是出自姑苏恩娘之手?本宫娘家藏有一幅她所绣的牡丹同春,仿佛还不及这个邃密,但针脚是错不了的。”
皇后扶额不语,半晌才道:“先起来罢,你既偶然……”
这一幅绣品,嵌在了一人多高的紫檀雕寿山福海纹的围屏当中,更加显得太后的肖像繁华高华,母范天下。
“本郡主当真是孤陋寡闻,本来宫中是有尊卑的端方,”云潇幽幽一叹,持续放低声音道,“那,娘娘向我施礼,是存了尊卑之心,还是‘趋之若鹜’呢?”
但是这一幅观音图,倒是她破钞了三年时候,经心绣制出来,精美绝伦,栩栩如生。
这些锦衣玉食不是人间痛苦的女子,还当她是阿谁鲁莽率性的上阳郡主么?从今而后,她毫不会让任何人,再凌辱这个封号。
几十年前,姑苏有奇女子名恩娘,出身式微贵族,才调横溢更兼女工绝伦,一手绝妙绣工名动天下。
世人纷繁围上来旁观,却都哑然无声。
王婕妤苍茫的看了看齐朱紫,又看了看云潇,讶然道:“污损?”
当下便有人悄悄笑出声,王婕妤脸涨得通红,仿佛想不出云潇会这般出言反击。
云潇一边与皇后闲话,一边重视了这些宫妃的行动。果见王婕妤也凑了畴昔,细细的打量着,脸上似有妒忌之色。
皇后只是看了一眼,便赞不断口。孟昭仪也细心瞧了又瞧,赞道:“平、光、齐、匀、和、顺、细、密,无一不到,公然是佳品。郡主当真是故意了,太后必将欢乐。”
世人都去看向那一幅围屏,一个个都禁了呼吸,再也不敢发话。
王婕妤这才发觉本身闯下大祸,惶恐的张了双手,但是素手纤纤,如何有脏污印记?她茫然失措,泪流满面,只要跪下向皇后哀声道:“皇后娘娘明鉴!妾身……妾身不知为何不测污损了绣像……”
见皇后似有宽宥之意,云潇赶紧上前一步,大声道:“皇后,请皇后为我做主。王婕妤损毁了我送给太后的寿礼,必然要严惩不贷!”
云潇笑的娇媚,闲闲的举了杯子喝茶,决计不去看她。
上好的一幅绣像,竟被如许玷辱,恐怕是不能送出去了。云潇心中愤怒,便黑沉了脸,冷冷看向王婕妤。
云潇起家扶起她,道:“又不是外人,别拘着礼了。返来跪坏了身子,皇上可又要找我算账了呢。”
她叫的高耸,皇后蹙眉斥责道:“齐朱紫是如何了?”
宫妃中有得知恩娘名声的,此时又都集合在这围屏前,细细的旁抚玩玩。
正暗笑间,便有宫人来报,说云潇带的寿礼已运抵坤宁宫。
“皇后公然眼力不凡。”云潇微浅笑道,“这幅绣像,恰是姑苏的恩娘,破钞三年寒暑,一针一线绣出。”
绣像上的代雅青,仍然慈眉善目,仍然雍容高雅,只是她一身白衣上,竟被生生印上了几个乌黑的指印,丑恶非常,狰狞可怖。
世人都冷静玩赏,突闻齐朱紫一声惊叫,声音锋利刺耳,顿时吸引了世人重视。
皇后笑道:“郡主老是有些奇思妙想,这会子又送了甚么礼,快叫我们一睹为快罢。”
齐朱紫倒是花容失容,尖声道:“皇后娘娘!王婕妤她……她将绣像污损了!”
恩娘毕生未婚,却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弟弟,流落在宁古塔,是她平生一大憾事。璇玑宫便远赴宁古塔,为她找到了亲人。恩娘感慨之余,便将遵循云潇的要求,将观音的脸绣成了代雅青模样,并赠与云潇,表示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