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如许真好？”
次子蔡绦安抚道：“太尉领枢密院，甚么军报能够发还汴梁，甚么能够不发，他自能审度……”
蔡绦点头道：“当日之事，成都满城皆知，无数人亲见，都道墨客是复仇除恶。成都府路诸官皆言不成杀，莫非要刑部，乃至大人来背这桩民怨？”
待门客辞职，蔡绦有些忧心肠问，提点此事恰是蔡京的意义。
按理说，铺报该在半月内传回汴梁，可到十月中旬，总治三省的公相蔡京却只在秦凤路一些门人的私家手札里体味到此战的恍惚片段，这让他大为光火，就在家宅里建议了脾气。
“治了邓洵仁，邓洵武本已有怨，眼下又没更合适的人入枢密院，只能指着他了。既如此，总该与他示以美意。”
蔡京豁然的是，官家既已知情，他就不必忧?到底报不报此事，乃至与童贯闹出台面上的争论。可再细想此事，又深深感慨道：“宦官，近臣，官家都在用甚么人哪。”
阿骨打哈哈一笑，拍着兀术的肩膀道：“宋国不是辽国，不要这么轻视。粘罕找来的汉人墨客都说，只要仿效汉人的礼节建起国度，才气够震慑四周的仇敌，收伏强大的部族。宋国固然不如几百年前的大唐，老是个让人畏敬的大国。”
“汉人的礼节……礼节有甚么用？胜利是刀，是血挣来的！”
周遭十数里的疆场本来非常沉寂，只要伤者嗟叹，伤马嘶鸣。某一刻却响起喝彩声，一群民夫如献宝普通，捧着一面旗号向远处监督他们劳作的兵丁。大战已毕，这些兵丁都卸了甲胄，秃着脑勺，周边的头发扎起细碎小辫，与扎着发髻的汉群众夫截然分歧。
不过父亲的感慨，蔡绦却不觉得然，再能杀人又如何？读书人之才，该用在安邦定国上。到了他们这个层面上，一句话就定千万人存亡，匹夫之怒，何足道哉？
蔡绦接道：“王姓墨客上楼实际，花行和尤杏儿父女漫骂，复兴打斗，墨客持刀自保，误杀十一人。”
蔡京冷哼道：“郑达夫呢？他如何不说话？我不信他一无所知，他这个知枢密院，莫非就是童贯放在都城的草人？还以君子自夸，要在神宗朝时，他与宦官这般勾连，早就被轰下台了！”
上门拜访的邓家门客传来了这番话，让蔡京父子舒了一口气。高俅此时就在刘仲武军中任统制，作为天子的藩邸旧人，派去火线镀金的宠臣，自有一番主张，童贯也不得不买他的帐。
童贯掌六路边军，大半年来，二十万三十万雄师几次出动，赋税如大水普通倾泻而下。父亲往年靠钱法、钞法、盐法积累起来的赋税，照这个速率华侈，眼看又要见底。到时官家又要向父亲伸手，父亲又该如何办？再举新的剥削之策？现在的花石纲就让贰言之声越来越大，父亲已背了无数骂名，当年的起起落落，不都是先剥削足了赋税，再为官家背黑锅而下台么？
看来邓洵武的欲望，就是要那书存亡。
蔡京杜口不言，蔡绦道：“我家大民气襟怎会如你所想的那般狭小？此事大人不是在难堪邓家，而是在护邓家。邓相公许是只听了成都家人一面之词，却不知此案的根底。”
蔡京抚着稠密的长须，浑浊的目光闪起光芒，像是怀想着甚么，悠长而飘曳。
蔡绦这般想着，感觉父亲太不轻易了，朝野对他的进犯诽谤，也太不公道了。
蔡绦本另有些担忧，觉得父亲大哥，思路不如之前那般深沉周到，故意要拆与童贯搭起的这副表里台子。听这话才明白，父亲只是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