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桃花社,恰是借二郎神之名聚起来的庙社。现在二郎神已是朝廷正神,这帮人一水制式打扮,换在八十年前,那就是“作士卒装”,跟蜀州恶少一样的行动,可此时官府已经不在乎了。
在成都府这里,地痞恶棍的会社很多都托于庙社,这些庙子多是供奉官方神明。孔庙一类跟官府干系密切的庙子,官府自不会让民人聚起庙社,托名乱政。而后主祠、武侯祠一类的庙子又太严厉,聚不起俗人。因而大大小小的关帝庙、娘娘庙背后,就立起了一个个庙社。
“肉……我的肉!呜呜……”
点起三柱香,王冲领着虎儿和瓶儿向写着王何氏名字的牌位鞠躬,王何氏只是他们的堂婶,没甚么烦琐的祭礼。
虎儿很不甘心:“我们都还没祭爹爹呢,就先祭这贼婆娘……哎哟!”
不过此时蜀地香火最旺的可不是关帝庙,而是灌口二郎神的庙子。
叮咛王十一邓五和虎儿瓶儿依计行事,王冲一人立在了院子里,半晌后,一群人急步涌入。看着这帮人清一色的青绸箭袖短打,头上的软帽都缀着一个鲜黄绒球,王冲正在积聚的战意突然一滞。
“桃花开,二郎来,二郎神君神威在,官民男女齐膜拜,妖妖怪怪敢捣蛋,爷爷便~~杀啊啊~~个痛快!”
墨客递来一小串钱,笑着上了岸,身上还挎着一个褡裢,鼓囊囊的,不晓得装着甚么东西。
王冲如何会拿到王麻子佳耦的财产呢?因为王麻子根基没活路了。
“本来的王冲就是个坑爹货,王秀才也是个坑儿子的货……”
“甚么破东西……”
王冲暗自腹诽着,别说之前的王冲不通情面,看王秀才竟然能把后代拜托给王麻子佳耦这类人,就晓得也是个没眼力价的陈腐措大。
不,这个期间,起码是成都府里的地痞恶棍,就是如许的。
十里渡左岸,梢公伸出撑篙上的勾环,勾住岸边的桩子,拉着渡船泊岸。船上只一个客人,个子高高,一身粗布直掇破褴褛烂,幞头软巾上线头乱蹦,看打扮就是个肮脏穷酸。可此人一扬脸,一股清俊之气溢出,便是那股肮脏也压不住。颌下半尺长须随他扬头摆动,重生出超脱之感。
“不知二郎和虎儿瓶儿如何样了,等会进了家门,他们又会欢胜利甚么模样。唔……二郎怕还是呆呆的,不过没甚么……”
这中年墨客抬头长叹,闻者顿觉沧桑入心。
这阵风在十里渡外的路口被拦住了,几个男人惊奇不定地围住了王彦中。没等他出声,对方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住。
愁闷散去,至于前路茫然,车到山前必有路,王冲很光棍地想着,然后一股窃喜涌上心头。
王冲不是很清楚此时的物价,这几日柴米油盐还是邓五在筹措采买,就大抵听过米价仿佛是八十文一斗,一斗大抵有十来斤的模样,算起来八文一斤。按一斤米五元群众币折算,这六十贯就相称于三四万元群众币……不小一笔财了。
王彦中急步行在十里渡的草市上,心语切切,径直涌到嘴边。说到二郎,下认识地拍拍身上的褡裢,又欣喜地笑了。
那帽上缀着红绒球,像极了京剧里豪杰豪杰打扮的男人将铜头棍向地上一戳,唱出了一段不伦不类的收场白。
虎儿虽规端方矩施礼,嘴里也嘀咕道:“为甚么还要祭悼贼婆娘?她底子不配作我们的婶婶!”
虎儿摸着脑袋,委曲隧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想爹爹了。”
固然王冲这算法忽视了钱引与货币之间的兑换比值,并且宋朝四川一向用的是铁钱,同时四川的米价一向是比较低的,由此高估了这六十贯钱引的代价。不过对平常民人来讲,这还是是一笔横财,省吃俭用,一家人能用上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