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浚一脸幸运的悲怆，宋钧却揪着胡子，瞪着王冲道：“你小子可害人不浅哪。”
卢彦达等人铁了心要搞大案，却没想案子大了，在成都也掀起了偌大波澜。先是县门生员里那些朱门富户鼓噪起来，再是与宋钧等干系密切的本地儒生纷繁呼应。与此同时，卢彦达决计放过的宇文柏鲜于萌等权贵后辈也“叛变”了态度，“孤负”了美意，一同闹腾起来。
不经意间，已到三月，对这帮“预备邪等人”的管束越来越松，不但王世义、邓衍带着虎儿瓶儿常常来看望，香莲玉莲都跟王冲见了面。姐妹俩一个泪眼婆娑，一个递来熏花炉子，王冲还能看到门外马车的纱帘里，隐有美人傲视，那该是潘孀妇，可惜王彦中就顾着跟宋钧等儒士论学，叫他也不该，生生丢了这么个机遇。
却未曾想，不但上月递上去的关于惩办蜀党洛党余孽合流的奏章一向没有覆信，他的座师余深还来信说，不要捅出大篓子，劝他今早罢手。
翠林之间，堡楼之下，执矛持弩的军士来交常常。这些军士虽很多身穿紫罗衫，戴纱帽，可奇特的发髻、乌黑的皮肤，以及古怪的调子，统统细节都显现他们并非宋人。
王冲心说，卢彦达怕还是真有这设法。以县学公试谤讪案为安身点，将他王冲揪出来。集英社谋逆案立不起来，却给了卢彦达等人搜检他笔墨言述的机遇，由此把晒书会相干人等以及他爹王彦中再拉了出来。
或许是心太大吧……
与此对应的是，狱子和主管府监的官员们倒是出了一口长气，再让这帮读书人呆在府监里，他们可真不知该如何管事了。
王仲修在一边看不逼真，就只见那书上一饼鬼划桃符，茫然不解。
待到范小石等人的公试谤讪案勘问结束，转移到晒书会和集英社案牍流程，也入了府监，成都府监第一次幸运地迎来了读书人之月。
“朝闻道，夕死可矣，既是光阴无多，又怎能虚掷工夫？读书！”
“客岁我出京前，梁师成引此故事，进言于都城东北，仿余杭凤凰山建万岁山，官家命工部侍郎孟揆拟画措置，尚不知定论如何。”【1】
像是正在点兵，军士们源源不竭聚于三层足有三丈高的堡楼下。正值晌午，一点鲜红在楼顶闪现，吸聚了统统人的视野。
“这是画的甚么符？这般奇特？傅尧又为何上心？”
不过你都要把人产业铺路石，也不能怪人家一个少年走歧途。
听到这话，王冲道：“小子有闻，士子如女子，守忠孝仁义，当与女子守节普通，提学既掌一起学政，怎能要学子诋告长辈？这不是逼妇人失节么？”
“且放心，许大府既出了手，此案定有计算，卢彦达再不能肆意妄为。”
接过这本书，许光凝掂掂，神采庞大隧道：“这王冲，真有些邪性……”
卢彦达挥退别人，连记录的书吏都不要，言辞诚心肠“安慰”着王冲。
许光凝恍然，眼中异彩变幻。
“傅尧发他的马递，我发我的脚递……”
卢彦达楞了半晌，嘲笑道：“士子如女子？岂不成了君子即小人！？胡言乱语！”
这连续串案子实在都还没下落，但是卢彦达等人就靠着虚立起来的案子，能够大肆搜检，造出一个洛党蜀党残存合流重燃的伤害假象。就像乌台诗案一样，只要故意，鸡蛋总能挑出骨头。这么多读书人，说过的话，留下的笔墨，总能找出忽略，用作把柄。
王昂取出另一本薄薄的册子，已被翻得发皱。许光凝摆手表示不必，他已一起看了下去。
“竟与宋老先生同狱，张浚何德何能，能享此名！”
卢彦达比一个多月前瘦了很多，这案子花了他很多心机，光是鞭策提刑、通判等官员跟他拧成一股绳，就已殚精竭虑。本觉得就算不能尽全功，这般尽力姿势，也能让蔡太师多看一眼，重视到这事，给他更多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