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昨日真伤了婶婶，侄儿在这里赔罪……”
就听王冲幽幽一叹：“小子是灵醒了，可那记事之能却没了，之前作过甚么，也记不太清楚。”
襴衫整齐，大袖翩翩，头巾扎得规规正正，额头虽贴着一块膏药，却无损一身的清雅肃正。眼眉间倒还飘着一股呆气，可那是读书人共有的书呆气，而不是歪嘴斜目标聪慧气。
这一番应对下来，即便是没甚么见地的两个保丁，也知王冲已规复灵智，好得不能再好。他们跟着于保正跑这一趟，是筹办押“疯子”送医的。跟于保正一样满肚子牢骚，现在事情水落石出，再没了顾忌，嘀咕着老天开眼，王二郎能把这个家立下去了。
正追思往当年，一阵琅琅诵书声自小院里传来，让于保正生出一股光阴倒流之感，恍忽更甚。
王家这处山坡就在村庄北面，阵势开阔，人色收支村庄，一览无遗。靠着王二郎那过目不忘的神通，偷鸡摸狗之辈栽了好几次，而他于保正的防盗之责也轻了很多，现在，唉……
王麻子佳耦被王冲这窜改惊住，一时不知所措，于保正也在发楞，倒是那两个保丁忙不迭地抱拳回拜，口称不敢当。保丁都是乡间农户充当，可不敢大咧咧受下读书人的礼。
于保正心说只要不是疯子就行，此时他正满心幸灾乐祸，王麻子佳耦的诡计，怕是鸡飞蛋打了。
王何氏耐不住脸燥，正要辩白，王冲回身挥袖道：“闭嘴！叔叔婶婶怎会是那种人！？你们还不从速认错！”
王麻子佳耦刹时复苏过来，同声抢道，王何氏吃紧道：“这林院毕竟是王家祖业，即便要质押，也得让叔叔婶婶搭手看着。这事我们来办！先去问问价，总不能亏了自家人。”
【1：北宋前期，因保甲制的推行，县下区划非常庞大。乡、里还是存在，但已只要户籍意义，实际承担编户职能的是都保。推行保甲制前，还曾推行过管里制，以管代乡，但没有胜利。关于都保，普通都在乡一级上面分别都保，但乡里没了本来的里正、户长、耆长这三长基层构造，变成了地名，乡与都不是上下级干系，某某乡几都只是个编号。有些乡分几都，有些乡只要一都。都保设正副保正，由县里的乡书手统管，并设有“乡司”这个衙门。】
于保正再没说话，他也只是心存幸运，顺带搅合一下。
自王相公，不是华阳王氏阿谁王相公，而是王安石王荆公推行保甲法后，保正垂垂担起了乡间事件，催税、捕盗、承差、调剂民户胶葛乃至当过契的中人，无事不管。五户一小保，五小保一大保，十大保一都保，于保正就管着华阳县南湾乡第三都第五大保【1】。
王何氏转眼狠狠瞪住于保正，于保正笑吟吟回视，王二郎已经好了，他天然乐得挤兑王麻子佳耦。
话音刚落，就见王何氏瞪着他，目光像刀子般狠狠刻来，王麻子非常茫然，不知本身说错了甚么。于保正瞅瞅王冲额头的膏药，一脸恍然：“又摔了一下？可真是巧，竟然摔灵醒了。”
“是他们拿走了钱！拿走了家里值钱的东西！还我们的钱！还我们的东西！”
虎儿瓶儿却不睬会，身子一缩，躲了归去，王冲再拱手道：“侄儿管束弟妹不严，获咎了……”
见王何氏还扬着右手，王冲又恭恭敬敬隧道，诚意实足。
目送于保正拜别，王冲脸上的淳淳之气消逝，低低一笑，第二步，顺利。
诵书！？
“不成！”
王冲像是很不美意义地讷讷道：“侄儿该当奉上汤药费，只是家中没见一文钱，该是贼偷了，还请叔叔婶婶脱期几日。”
不经意间，王冲担负起父亲王秀才的角色，淳淳教诲着，虎儿瓶儿也下认识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