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二，这一日晴空万里，旁甘躺在自家石堡露台的躺椅上悠悠摇摆，享用夏季可贵的暖阳。身着汉女宫装的婢女婢立在旁，依他指令奉茶上果。
罗氏鬼国实由昔日乌蛮七部里的卢鹿部掌权，旧主暴蛮部各支已居于臣属。卢鹿部是在八十多年前夺了普里大宗的嗣统，窃号罗氏鬼国。暴蛮部自不接管。只是这个名号也只是对外才有效，暴蛮部偶然也有力计算。
但这毕竟是落空，即便有王冲描画的夸姣远景，心头也不是完整安宁。可一年多下来，他才体味到，甚么叫退一步海阔天空。现在他获得的，远远超越他落空的。
旁甘冷哼道：“没有我共同，王冲哪来的灯号打进罗国？他不敢把我如何样！我也不顶着他，就拖下去，拖下去看宗泽和他到底是甚么了局。”
“现在我与宗按判必须舍命一搏！而你么，到底是我与宗按判的筹马，还是垫脚石，还看你的挑选。”
前几日王冲正要分开承流，那十九家藩夷俄然送来三四十名女子，个个都是十岁出头的小女娃，不但姿容出众，还很有本质，并且身份不低，起码都是藩夷家主的庶女，不乏嫡女。受训的各家头领都说，任由王冲措置。
亲信捂脸再道：“绕开王冲宗泽，入京告给王学士！”
但这不即是他会跟阿台阿伦部联袂造反，乌蛮各部族脉相通，各部之间很少武力挞伐，要搅动罗氏鬼国局势，只能希冀外力。
安乐水以北，石门蕃部以东，滋州仁怀县以西，周遭近千里地已是他旁甘所治。固然山峦叠嶂，物产瘠薄，却占着由风雅至毕节，再到古蔺的商路。足以赡养数万丁口，孔殷时。他能征发两千丁壮作战，这就是气力。
王世义骇怪地看向王冲，刚才在安乐城里……
公然不愧是王冲王守正，胆小包天，为保住出息，不吝祸乱西南，不过有能的汉人，仿佛都是这德行。记得熙丰那会，蜀地汉臣也是四周访夷，嘴舌说不动。就用明暗刀子，为了把绯衣换成紫衣，冒死招揽藩夷，许下天花乱坠般的信誉。
旁甘把着王冲的手臂，亲热地问及一起路程，偶尔也回身跟王世义和罗东福打个号召，王世义是王冲左膀右臂，罗东福则是王冲的亲卫头领，每次相见都有他们，跟旁甘也很熟了。
旁甘不在乎隧道：“小乱一阵也无所谓，这不但是给王冲作模样，也是有备无患。”
蔺州西南九十里，两山之间如扇蚌放开的山谷里充满层层屋舍，本只是乌蛮治下的知名村庄，短短一年多时候，就已变作一座颇具范围的城寨。这是旁甘的一个新据点，他亲身取名为安乐城，得名于山谷紧邻的安乐水，也称赤虺河，再过多少年，明时建赤水卫，这条河便改称赤水河。
旁甘持续点头，为大宋带路，攻打罗国……他担得起族人唾骂么？他毕竟是乌蛮，不是汉人。就算胜利，就算得了王冲承诺的大繁华，他自发也担负不起。
他已从大理找来了几户铜匠，将汉人钱匠的技术学了个透，这一条毫无丧失。可直接停掉作坊，丧失就大了。他现在不但造钱，还用钱营运出老迈一摊买卖，流水摆在那边，造钱不敷，丧失可就大了。
就听王冲低低笑道：“我又不是疯子。”
亲信倒不解了，这不是照着王冲的叮咛办吗？
天气恰好，旁甘正心痒痒地筹办在露台上来个云会凌舞，下人俄然来报，王冲已到。
乌蛮各部绝少自相残杀，但杀个把心胸不轨的鬼主倒是常事，旁甘也不肯坐以待毙。只是要照着王冲所说去办，那也是条不归路，旁甘可没那么大的心气，一时彷徨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