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从法度上说,也就王冲和宗泽两位处所官打仗到了,王冲本就是当事人,宗泽就成了需求考虑是不是上报的独一一人。但宗泽还没想明白,此事对朝廷来讲到底是不是功德,并且即便上报,朝廷会如何看又是另一回事,总之这个空子要堵住,起码得再等个一年半载。并且此事与边事司所担第一桩要务紧密相干,他还得在上报之前,先想明白,以及跟王冲相同好,该如何让此事为边事司所用。
是啊,王冲对父亲这么尊崇,对边事司之事这么失职,图甚么?
想到那四个梅兰各绽的豆蔻少女,宗颖就深深长叹,君子多苦,小人多福。
不过父亲宗泽确信,不管朝廷如何想,终究的决定都对兴蔺商行倒霉。好事天然要禁,功德么,也轮不到兴蔺商行持续得利。只是即便朝廷揽下好处,兴蔺商行还是无益可图,积年运营铜铁钱兑换的商誉摆在那边,又熟谙行情,还是是贩子兑钱的首选之地。
邻桌的贩子过客群情着这座僰王楼与成都华阳海棠楼的异同,以及僰王春与海棠露的口味之差,宗颖倒是晓得,这座酒楼本就是海棠楼的分号,他还见过海棠楼东主林继盛一面,至于僰王春,更与海棠露有千丝万缕的联络。
河水映照着嶙峋暮光,置身于朴实原木所建的临河酒楼,沐浴在这光色中,宗颖自发被一股古旧的苍茫之气罩住,让他有些目炫神迷,不过……或许是僰王春上头的原因。
兴蔺商行从旁甘那边得铜,再铸为铜器,这买卖可不是一年几千贯的观点。每两个月就有一个满载粗铜的大商队到达兴文寨,四五百匹骡马驮运,大略算下来,一趟就有六七万斤铜,按一斤铜二百文的时价算,一年就是近十万贯……
王冲这小我,真是看不清啊……
这水就浑了,种友直在泸州掌兵十余年,根底安稳,又是种家旁支,而江崇则是国戚贵胄,之前本任泸州廉访使。再算上旁甘这个罗国旁支权贵,这几方人马通过兴蔺商行绑在了一起,王冲所献西南策,背后可不止是他一人的私心。
跟兴文商行比起来,果行又不值一提了。兴文商行几近把持了兴文寨的粮食外购和特产内销买卖,而这家商行的分子由僰人族老以及王冲的僰人小妾分占。兴文寨本地各行各业,绝大多数都是兴文商行的下家。
宗颖以此为据,嘲笑王冲年方弱冠,就已学会同流合污,通了贪敛之术。父亲宗泽却再解释说,贪敛不过是小事,王冲真要实报商税,或者是多报一些,不但没脑筋,还要影响边事司大局。
人丁和地步以外,其他行业在兴文寨也已有了些气候。从本地迁来的几十户工匠在这里如鱼得水,竹木行和皮行都有丰沛的质料,布行也开端产出本地特有的细麻布,另有一家纸行造很坚固的“僰纸”。寨中还建了瓷窑,窑主是从江西吉州请来的匠户,本是为果行烧瓷罐,现在开了新窑,另造日用百器。
六十贯商税听起来很少,可一年下来就是七八百贯,成都犀浦镇的商税一年定额也就两千五百贯,犀浦是成都府商货来往的西大门,兴文寨戋戋偏隅之地,商税就能到犀浦镇的三分之一,难怪宗颖见到父亲连连咂舌。
廓清这个疑问,连带也处理了另一个疑问,就是兴文寨的粮食。兴文寨周边的地步都是新开的,没多少收成,本年也不成能自给。传闻客岁兴文寨也闹过粮荒,最严峻时还管束了粮商,禁过造曲,直到从夔州粮商那贷来了六千石粮才处理了危急。而贷粮钱还是靠着一片小果园里的荔枝偿清的,那些荔枝在成都卖到了二三十贯一罐,引得兴文寨民户纷繁种起了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