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比鲁斯言罢,又瞅了一眼纳兰暝身后的银发少女。
塞比鲁斯回过身来,挺直着腰板,面对着纳兰暝,仍旧,面不改色。纳兰暝瞥见他脸上的皮肤,正如老旧的墙皮普通龟裂、片片剥落下来。在他的皮肤之下,是已然烧过、即将熄尽而火光尚存的,焦炭。
一滴鲜血,从塞比鲁斯的下巴尖上滴落。它在那炽热的大地上滚了个圈,沾满了草木的灰烬,成了个灰球,接着便敏捷蒸发为一阵白烟,随风而去。
零。
六步。
三步。
“Morituri Te Salutant(赴死者向你致敬)。”
只得说,不愧是从泰初期间一向存活至今的故乡伙,硬得像块顽石。但是,纵使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大碍,内里,又如何呢?
存亡,成败,一步之遥。塞比鲁斯抬起了手臂,颤颤巍巍地,伸向了纳兰暝的额头。与此同时,他眼中的火焰,却燃烧了。
“你,甚么,也不懂......”
如许一来,他就只剩下八步可走了。
“你会在五分钟以内,”他抬起左手,用食指指着塞比鲁斯的鼻尖,“死去。”
他说着,再迈一步。
那是“死期将至”的味道。
纳兰暝抬开端,望向了已完整坍塌,正在熊熊燃烧的永久亭,嘴里头吐出了一句拉丁文:
一记空挥。
“我所惊骇的,是让那位大人,巨大的真祖,希拉大人,感到绝望。”
纳兰暝说着,瞟了一眼塞比鲁斯的伤势:除开那只断掉的手一时半会长不返来以外,别的处所,他几近看不出甚么较着的破坏。他回想了一下方才,本身压着塞比鲁斯打的那一段,并且试着去计算出拳的次数,但是失利了——那的确数不堪数。
五步。
“即便被灭亡带走,也没有一句牢骚。”
纳兰暝只好无法地摇了点头,并在被塞比鲁斯摸圌到的前一个刹时,打了个响指。因而,三人再一次刹时挪动,呈现在了塞比鲁斯身后十米之处,换言之,他们回到了本身一开端地点的处所。
纳兰暝将左手按在了塞比鲁斯的胸口,一时暴风骤起,吹散了那具燃烧殆尽、仅残剩烬的身躯。那看起来就像是推倒一个摇摇欲坠的雪人,灰雪涂满一地,将塞比鲁斯生前走过的那块焦黑的地盘,覆盖为一片灰白之色。
“我就晓得,”纳兰暝嘟囔道,“这家伙为了能在凯特的失才气场以内保持住本来的速率与力量,所支出的代价,绝对小不了。”
塞比鲁斯的左肩耸了一下,不,比起耸肩,那更像是不受节制的颤抖。紧接着,纳兰暝眼看着塞比鲁斯的肩膀,连同他的整条左臂,一起从他的身材上滑落下来。与空中相撞的那一顷刻,那条手臂断成了三截,而后又碎成了数块。从那些肢体断裂的截面当中,飘出了一缕缕的,灰白的碎屑,看起来就像是纸张被完整燃烧以后,残留下来的灰烬。一阵清风扫过,那些碎块纷繁散为雪花普通的灰,旋舞而起。
“我已经,活得充足久了......”
这家伙,真的有痛觉,以及情感之类的东西吗?
我是尽力以赴了,一点水没放,但天晓得这家伙吃甚么长大的,竟然能一点结果没有。
“我所害怕的,向来不是灭亡......”
塞比鲁斯瞅着纳兰暝的笑容,仍旧是一言不发。他那尸身普通惨白没有赤色的脸上,如树皮皱褶普通深陷的皱纹一丝不动,既看不出涓滴的怒意或烦躁,也判定不出他究竟是否正接受着痛苦。换句话讲......
还剩七步。
“走吧,炎华、凯特。”他挥了挥他那条断了手的右臂,“终究的试炼正等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