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曲终时,衡止是以一个降落的颤音扫尾的。
世人一惊,固然他们也有这个设法,可设法毕竟是设法啊!人家但是高朋,这么直接的问出来,多伤和蔼!衡止的面子上那里还挂得住啊!
花枝偶然悄搭连。
“我就说嘛,北宫你说话也不经思虑。”
“本日有幸吹了连城哥哥的绝引箫,小女子无觉得报,便将这枝青梅赠与连城哥哥吧。”
“连城兄所作之诗,哀思凝重,戚戚动人。衡止甘拜下风,便不再拙吟让大师见笑了。”
不料衡止却转了身,让他扑了个空。
衡止皱眉,董域迁这是记仇了?
“想来衡止公子本日还未吟诗呢,不如就让他来赋诗一首,同连城公子一决高低。”见世人生了些兴趣,又道,“输者……便回顾嗅一枝折桃,如何?”
显摆甚么?不敷丢人的。
他们辛辛苦苦磕磕绊绊好不轻易背下来的词儿啊,那么多孙子孔子老子孟子的还没能显摆啊!
衡止不经意的望过来,又意味深长的将目光转眼移开,趁便拢了拢本身的袖子,又轻抚本身喉处,咳了两声。
谢子濯作了一句“红颜一谢凋百花,自此天下无芳华”。
如暗谷,如深渊。
“连城兄的箫声确为绝响,我的琴韵却远不及天成,不过是世人谬赞罢了。参议谈不上,衡止只现本日是来此请教的。”
畴昔了是畴昔了,却还是叮咛了左丞相务必于三个月以内再寻一机会,又招了工部尚书商讨于桃园当复兴建宫殿阁楼之事。
连城没睁眼,只是轻笑了一下,算是默许。
曾经,他也是如许,将那枝青梅谨慎翼翼的藏进了袖口。
“不必了。我向来不让别人碰我的琴,还请董公子包涵。”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降落,与温润儒雅的边幅实在不搭,却出乎料想的让人感觉清冷。
“古有娇女嗅青梅,今有衡止嗅折桃。鄙人能于如此美景当中,行此风雅仙韵之事,也算是不负此行了。”
“公子不热么?”北宫楠看着衡止脖间的绸布,眼底的戏弄一览无余。
他的嗓音清冷降落,如净水滴入砚台般,仿佛能将统统都缓缓吸进深渊。
衡止的席位正幸亏连城劈面。因为双手托着琴,他只是对几位殿下微微欠了个身便坐下了。
厥后,衡止操琴时,氛围就变了。
“连城兄?”衡止唤他。
可恰好,何如浅雨清风妒,一落天涯永相别。
嗅花这类娇羞的行动,如何想也该是捏着兰花指的姜瑛琼,或是一身桃粉的二皇子来做。
世人想说些甚么,又不知该说些甚么,一时候非常难堪。
他的手很细致,不似其他男人的手掌普通刻薄粗糙,而是白净,纤瘦的。
一落天涯,永相别。
“咔”的一声,断枝已然在衡止手中了。他将那花枝举到鼻尖处,闭上眼悄悄嗅了一下。只是很短的间隔,闭上眼的时候乃至不过斯须罢了,世人连行动都还未看清,他便仍然将花枝放了下来,两手合端着。
不是“指如削葱根”那般的白嫩讨喜,而是……纤长却也有些力道的,指尖还能模糊看出薄薄的茧来,约莫是练琴时磨下的。
连城望他一眼,伸手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不知为何,本日这杯酒仿佛要在他的喉中灼烧开来,烧的他胸腔翻涌,烧的他眼底潮湿。他冷静闭了眼,将心底奔涌而出的感情稳稳的压了归去。
蔺枫桥还未及冠,闻声此等秽语立马脸上一红,低声骂道“你吃多了撑的吗?”
回蔺府的路上,连城坐在肩舆里闭着目养神。蔺枫桥坐在他劈面,尽力的憋着笑。
厥后下了雨,桃花宴便在这衡止赠花处草草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