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猛地抿紧了嘴唇。
而这话,适值就被来了东宫的沈戮听进耳里。
沈戮一怔,猛地转转头。
容妤转头看着他不语。
她变了。
金碧光辉的灯火如同星斗,装点着这座宏伟的修建。
可那,也属后宫。
绿禾蹙了眉,“嘶”她一声,“休要胡说话,被旁人听了去,指不定又要大做文章!娘娘现在身在东宫,其身份难堪含混,你竟拿伉俪来描述她与陛下,别人定要感觉我们娘娘窥视着皇后之位。”
他一时候心中惶恐,竟下认识地回身想逃。
“你让人请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容妤没有顺他的意,反而是提着糕点归去了屏风前,围在桌案旁,将篮子里的物件一个个地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见她此次倒是顺服的,沈戮对她的思疑也就消了三分,也敢大着胆量略微靠近她一些,低头闻了闻她鬓边芳香,闭眼深吸,沉声道:“传闻,潇妃在死之前,曾来过你这?”
沈戮有些等得不耐烦,抬眼望向她,竹色身影映照在屏风山川图间,淡然疏离,翩翩欲仙。
容妤道:“沈容身上的疹子严峻了些,你前次派人带来的药也没能管用,我想出去宫外的道观里为他祈福。”
偶然候,沈戮会有种稍抓不住,她就会飞回九天之上的错觉。
窗外树影班驳,夜风簌簌。
夜幕如一块庞大的绸缎,沉甸甸地低垂在皇宫的上空。
沈戮喉间哽咽,一时之间不知还如何回应她。
一道矗立的身姿悄悄穿过盘曲的回廊,他要比商定的时候提早了半个时候前去东宫。
锦被上还残留着她身上的芳香,沈戮探手伸进了被子里,深深地嗅了嗅,一时之间感觉恍若梦中。
风景在,人变动。
可站了一会儿,他亦不知该坐去那里,踌躇半晌,只得坐上了她的床榻。
容妤被问及此事,毫不惶恐,她乃至转回身形,对此事极有兴趣似的,笑了笑,“听你这语气,像是思疑是我害了她性命。”
沈戮竟也有些悔怨起来,一昂首,发觉已站在了容妤房外。
容妤也不再提及此事,只轻声说了句:“再等上一炷香,饭菜很快就会好的。我这都是些粗茶淡饭,你莫要嫌弃。”
沈戮故作神采自如地将她的锦被放下,亦没立即起家,仿佛在等着她走向他来。
他是单独来的,连崔内侍也不知他彻夜行迹,因为无人通报东宫,谁也不知他已至,紫苑还在同绿禾大言不惭,沈戮已经沉下脸,负手绕进长廊,朝容妤的配房走去了。
紫苑哼一声,“只怕是陛下求了我们娘娘做皇后,娘娘都不奇怪呢。”
鼻间皆是她的气味,惑人的香气令他满身逐步酥麻起来,直到耳边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沈戮瞧出她眼里的不痛快,有些不睬解地问道:“入了后宫,岂不是要比你在此处好?虽说册封一事也是重重盘曲,但好歹你为我生下过孩儿,我若以此同群臣对峙,亦有七分胜算。”
干脆现在无人在侧,他才敢伏下了身,沉迷地陷进她柔嫩的被褥中。
沈戮在她身边来回踱步了一番,沉默半晌,终究应道:“你若执意去道观里头,我会让人把沈容带去我的寝宫。待你返来了,才可把他从我那边带走。”
“为娘需诚恳,旁人怎比得上我向菩萨虔诚叩首?”
可余光瞥见房门是虚掩着的,他才摸索般地悄悄扒开房门,扫视屋内,不见人影。
容妤嗤笑了,“你这话倒风趣了,难不成——还要我感激你犒赏了我做你‘妾’的机遇?”
“空意宫,如何?”
容妤正提着一篮糕点走进屏风这头。
沈戮踏进房中,绕过屏风,见床榻是空荡荡的,容妤倒是不在。
那宫殿,是沈戮母妃的故居。
他这才松下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