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园私谓其妹嫣曰:“为妾与为夫人孰贵?”嫣笑曰:“妾安得比夫人?”园又曰:“但是为夫人与为王后孰贵?”嫣又笑曰:“王后贵盛!”李园曰:“汝在春申君府中,不过一宠妾耳!今楚王无子,幸汝有娠,倘进于楚王,他日生子为王,汝为太后,岂不堪于为妾乎?”遂教以说词,使于床笫之间,如此这般:“春申君必定服从。”李嫣一一领记。夜间侍寝之际,遂进言于黄歇曰:“楚王之贵幸君,虽兄弟不如也。今君相楚二十余年,而王未有子,千秋百岁后,将更立兄弟。兄弟于君无恩,必将各立其所亲幸之人,君安得长有宠乎?”黄歇闻言,深思未答。嫣又曰:“妾所虑不止于此也。君贵,用事久,多失礼于王之兄弟,兄弟诚立,祸且及身,岂特江东封邑不成保罢了哉?”黄歇惊诧曰:“卿言是也,吾虑不及此!今当何如?”李嫣曰:“妾有一计,不唯免祸,并且多福。但妾负愧,难于自吐,又恐君不我听,是以妾未敢言。”黄歇曰:“卿为我画策,何为不听?”李嫣曰:“妾今自发有孕矣,别人莫知也。幸妾侍君未久,诚以君之重,而进妾于楚王,王必幸妾。妾赖天佑生男,异日必为嫡嗣,则是君之子为王也。楚国尽可得,孰与身临不测之罪乎?”黄歇如梦初觉,如醉初醒,喜曰:“‘天下有智妇人,胜于男人’。卿之谓矣。”
话分两端。再说吕不韦愤五国之攻秦,谋欲报之,曰:“本造谋者,赵将庞煖也。”乃使蒙骜同张唐督兵五万伐赵。三今后,再令长安君成峤,同樊於期率兵五万为后继。来宾问于不韦曰:“长安君幼年,恐不成为大将。”不韦浅笑曰:“非尔所知也!”
周为东迁王气歇,楚因屡徙霸图空。向来避敌为延敌,莫把迁岐托古公。
且说蒙骜前军出函谷关,取路上党,径攻庆都,结寨于都山。长安君大虎帐于屯留,觉得援助。赵使相国庞煖为大将,扈辄副之,率军十万拒敌,许庞煖便宜行事。庞煖曰:“庆都之北,惟尧山最高,登尧山可望都山,宜往据之。”使扈辄引军二万先行。比至尧山,先有秦兵万人,在彼屯扎,被扈辄冲上杀散,就于山头下寨。蒙骜使张唐引军二万,前来争山,庞煖雄师亦到,两边于山以下成步地,大战一场。扈辄在山头用红旗为号,张唐往东,旗便往东指,张唐往西,旗便从西指。赵军只望红旗指处,围裹将来。庞煖命令:“有人擒得张唐者,封以百里之地。”赵军无不死战。张唐奋尽平生之勇,不能透出重围。却得蒙骜军到,策应出来,同回都山大寨。庆都知救兵已到,守御益力。蒙骜等不能取胜,遣张唐往屯留,催取后队军兵。
却说长安君成峤,年方十七岁,不谙军务,召樊於期议之。於期素恶不韦纳妾盗国之事,请屏去摆布,备细与成峤论述一遍,言:“今王非先王骨肉,惟君乃是适子。文信侯本日以兵权托君,非美意也。恐一旦事泄,君与今王难堪,故阳示恩宠,实欲出君于外。文信侯出入宫禁,与王太后宣淫不由,伉俪父子,聚于一窟,所忌者独君耳。若蒙骜兵败无功,将借此觉得君罪。轻则削籍,重则刑诛。嬴氏之国,化为吕氏,举国人毕知其必定,君不成不为之计。”成峤曰:“非足下申明,某不知也。为今计当何如?”樊於期曰:“今蒙骜兵困于赵,急未能归,而君手握重兵,若传檄以宣淫人之罪,明宫闱之诈,臣民谁不肯奉适嗣以主社稷者!”成峤忿然按剑作色曰:“大丈夫死则死耳!宁能屈膝为贾人子下乎?惟将军善图之!”樊於期伪向使者言:“雄师本日移营,多请安蒙将军,用心筹办。”使者去后,樊於期草就檄文,略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