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疑屠岸来求救,谁料奸谋吕郤为?强中更有强中手,一人行诈九人危。
惠公杀了里克,群臣多有不平者。祁举、共华、贾华、骓遄辈,俱口出牢骚。惠公欲诛之,郤芮曰:“慇郑在外,而多行诛戮,以启其疑叛之心,不成。君且忍之。”惠公曰:“秦夫人有言,托寡人善视贾君,而尽纳群公子。何如?”郤芮曰:“群公子谁无争心,不成纳也。善视贾君,以报秦夫人可矣。”惠公乃入见贾君。时贾君色尚未衰,惠公忽动淫心,谓贾君曰:“秦夫人属寡人与君为欢,君其无拒。”即往抱持贾君,宫人皆含笑避去。贾君畏惠公之威,勉强从命。事毕,贾君垂泪言曰:“妾不幸事前君不终,今又失身于君。妾身不敷惜,但乞君为故太子申生白冤,妾得复于秦夫人,以赎失身之罪!”惠公曰:“二竖子见杀,先太子之冤已白矣。”贾君曰:“闻先世子尚藁葬新城,君必迁冢而为之立谥,庶冤魂获安,亦国人之所望于君者也。”惠公许之。乃命郤芮之从弟郤乞,往曲沃择地改葬。使太史议谥,以其贡献,谥曰:“共世子”。再使狐突往彼设祭告墓。
却说慇郑父同秦大夫冷至,赍著礼币数车,如晋报聘。行及绛郊,忽闻诛里克之信,郑父心中疑虑,意欲转回秦国,再作筹议。又念其子豹在绛城:“我一走,必累及豹。”是以去往两难,迟疑不决。恰遇大夫共华在于郊野,遂邀与相见。郑父叩问里克启事,共华一一论述了。郑父曰:“或今犹可入否?”共华曰:“里克同事之人尚多,如华亦在其内,今止诛克一人,其他并不涉及。况子出使在秦,若为不知可也。如惧而不入,是自供其罪矣。”郑父从其言,乃催车入城。郑父先复命讫,引进泠至朝见,呈上国书礼品。惠公启书看之,略曰:
时齐桓公亦遣管仲将兵救周,闻戎兵已解,乃遣人诘问戎主。戎主惧齐兵威,令人谢曰:“我诸戎何敢犯京师?尔甘叔招我来耳!”襄王因而逐王子带。子带出走齐国。戎主令人诣京师,请罪乞降,襄王许之。襄王回想管仲定位之功,今又有和戎之劳,乃大飨管仲,待以上卿之礼。管仲逊曰:“有国、高二子在,臣不敢当。”再三谦让,受下卿之礼而还。是冬,管仲病,桓公亲往问之。见其瘠甚,乃执其手曰:“季父之疾甚矣。不幸而不起,寡人将委政于何人?”时宁戚、宾须无前后俱卒,管仲叹曰:“惜哉乎,宁戚也!”桓公曰:“宁戚以外,岂无人乎?吾欲任鲍叔牙,何如?”仲对曰:“鲍叔牙,君子也。固然,不成觉得政。其人善恶过于清楚。夫好善可也,恶恶已甚,人谁堪之?鲍叔牙见人之一恶,毕生不忘,是其短也。”桓公曰:“隰朋何如?”仲对曰:“庶乎可矣。隰朋不耻下问,居其家不忘公门。”言毕,喟然叹曰:“天生隰朋,觉得夷吾舌也。身故,舌安得独存?恐君之用隰朋不能久耳!”桓公曰:“但是易牙何如?”仲对曰:“君即不问,臣亦将言之。彼易牙、竖刁、开方三人,必不成近也!”桓公曰:“易牙烹其子,以适寡人之口,是爱寡人胜于爱子,尚可疑耶?”仲对曰:“情面莫爱于子。其子且忍之,何有于君?”桓公曰:“竖刁自宫以事寡人,是爱寡人胜于爱身,尚可疑耶?”仲对曰:“情面莫重于身。其身且忍之,何有于君?”桓公曰:“卫公子开方,去其千乘之太子,而臣于寡人,以寡人之爱幸之也。父母死不奔丧,是爱寡人胜于父母,无可疑矣。”仲对曰:“情面莫亲于父母。其父母且忍之,又何有于君?且千乘之封,人之大欲也。弃千乘而就君,其所望有过于千乘者矣。君必去之勿近,近必乱国!”桓公曰:“此三人者,事寡人久矣。季父常日何不闻一言乎?”仲对曰:“臣之不言,将以适君之意也。譬之于水,臣为之防备焉,勿令众多。今防备去矣,将有横流之患,君必远之!”桓公沉默而退。毕竟管仲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