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贰心头难受,只觉有万千利刃割着心扉。
中和殿四周出廊,金砖铺地。
青衣信赖雾老所说的,只是,他所言的将来未免太血腥,浓厚的血煞之气令人喘气不过来。
明知家属人有伤害,却碍于局势束缚,不得奉告亲人,更没法提早去挽救,这是如何一种煎熬。
“季父,《三朝宝训》,《通鉴节要》孩儿已各阅览背诵一卷,至于《大学》,也已朗读百遍,您可另有旁的要教的?”七岁的小天子寂然的看向宝座下的一名俊美女人,恭敬有礼道。
他再次朝雾老磕三个响头,寂然起家,回屋清算行囊。
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鲜明闪现诸人视野,袍角那澎湃的金色波澜的波纹中以金丝绣着张牙舞爪的神龙,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肥大的身躯正襟端坐,粉嫩的面庞却仍暴露一丝稚嫩气味,与身上的龙袍显得格格不入。
雾老绝望的回身,不肯接管青衣这一拜。
在秦矜偷溜出府连夜前来孤峰山时,他用心遁藏,便是不肯脱手相救。
宝殿上的小天子顿时暴露绝望失容。
雾老脸上的红晕伸展到全部耳郭,低垂着头,傲娇不语。
毕竟是七岁稚儿,所思所想情感颠簸还不能泰然自如的袒护下去。
“当真。为师不会拿数千人的性命开打趣。”雾老可贵一本端庄,随后拍着他的肩膀安抚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为师还盼着秦矜与洛樊之间能够化解痛恨。也许……也许还能窜改现在的局势,造福万千百姓。如若不然,死的不止是县公府几千人的性命,而是天下百姓都将堕入无边磨难当中,当时,举国将变成无间天国。”
殿四周而开,四周门前石阶各一出,中间为浮雕云龙纹御路,踏踩垂带浅刻卷草纹,门两边为青砖槛墙,上置琐窗,殿表里屋檐均装潢金龙和玺彩画,天花为沥粉贴金正面龙殿。
青衣脚踝吃痛,这才醒了醒神,记起半晌前雾老呕血之事,惭愧道:“我这边去给你烤鱼,你先好好安息,莫要担忧我偷偷摸摸下山,我不会等闲舍弃你而去的。”
小天子刚出中和殿,殿后院的帘幕下走出一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向洛樊跪地叩首复命道:“尊太傅之命,墨韵前来将县公府秦矜蜜斯克日所言所行悉数禀明。”
小天子立即点头,略显孔殷道:“都已倒背如流,季父如果想考考孩儿,孩儿亦无惧。”
宝殿下方摆置着一张紫檀木太师椅,太师椅上的人样貌清秀俊雅,浮雕木窗外的阳光从敞开的门扉中晖映出去,落在他完美无瑕的容颜上,那带着病态像长年没见光的雪色肌肤,仿佛蓦地披发着莹莹白光,如同晶莹剔透的凝脂玉髓经心雕镂出来的表面普通。
洛樊斜眼看向端坐着的小天子,面无神采道:“都倒背如流吗?”
孤峰山沉寂无声,半响,雾老才语重心长道:“纵使你执意下山,也窜改不了任何事情,该来的始终要来。”
雾老更加气急,知贰情意已决,不得已道:“站住,即便你下山重归县公府,也没法帮上任何忙,反而会害得秦矜独一的朝气都毁于一旦,到当时,县公府才真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夙府二公子夙锦安,命数该是如此,我救不了他。”雾老掐指一算,虽有神采又变幻莫名,很久才道:“至于他究竟能活多久,为师也没法瞻望。天命所归,我与他的缘分未到。”
他不自发的揉了揉眉心,挥手:“说罢。”
青衣也不辩论,暖和道:“是,您养的白眼狼,若非获得您的答应,绝对不会舍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