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寂不由发笑：“你这丫头！好啦好啦，闲事少提，你前些日子不是说要给祖父做件贴身穿的小袄么？可做好了？别到时候冬去春来，年都过了，那小袄还上不了我的身！”
荣幸的是，他在皇后处过夜的时候多些，是以知情的也就只要皇后一个。皇后是个脾气端庄贞静之人，对此并未大惊小怪，反而温言安慰，让贰内心好受了很多。大抵是内心有些顾忌，是以他对那两名妃子更冷酷了。皇后是燕王伉俪亲身为他遴选出来的，是他德配正妻，李家又一向忠君，即便叫他们晓得了内幕，也不会别传，但那两个妃子，一人出自先帝老臣家属，一人出自建文旧臣家属，若叫他们晓得天子的难言之隐，还不晓得会如何呢！
石章氏听得直点头，只是另有些游移：“我听人说，皇上是个宽仁刻薄之人，当初投奔了建文帝的臣子，另有人曾往悼仁太子身后泼过脏水呢！可皇上都一一宽恕了。我们家媳妇是冯家女儿，当年老公爷又犯错误，可皇上不但不见怪，仍旧我几个儿后代婿做着官，还纳了孙女儿进宫。也许他今后一定会见怪大孙子也未可知。那孩子是我们伉俪从藐视着长大的，最是懂事聪明不过，若就此废了，岂不成惜？族里别的孩子又都不成器。”
明鸾顿脚道：“我早已经做好大半了！就差扫尾。祖父可不能藐视我！我只不过是绣huā儿的本领差些，但做衣服绝对又快又好，比二姐姐还强些！我这就归去做，明儿就给您穿上！”
章寂呵呵笑着把孙女哄走了，又去瞧两个孙子描红描得如何。明鸾出了屋子，俄然又想到，沈昭容一心想着要嫁给天子做妃子、做皇后，现在却被他赐婚给了石家，而石家宗子要续弦，也意味着石家长孙要成为弃子。沈昭容如果晓得了这些，内心不知会是甚么滋味呢？
但章寂的表情并未是以有所好转。天子对后妃们态度如何。他并不放在心上，归正帝后干系还是相称调和的，只是石家这墙头草越做越归去了，仿佛已经没法再持续风景下去。这倒罢了，恰好妹夫还接连出了昏招，今后看来是真的要式微了。
章寂明白石家妹夫是急了，他家本就有背弃先帝与悼仁太子。投奔建文帝的怀疑，厥后勉强凭着些许功绩，及时转投向新君一方，到底根底不稳。本来还想着送了孙女入宫，凡是能得些宠嬖，石家在朝上说话也有底气些，再加上建文旧臣一派的支撑，职位也就安定了。但现在石美人只受过天子一次临幸，别说宠嬖了，连天子的面都很难见到。建文旧臣们又追求另起炉灶，如果石家再不想体例，迟早会被抛在一边的。现在他们直接娶来天子的亲表妹，与天子就亲上加亲了，即便没有建文旧臣的支撑，也不怕会被架空出权力圈子。
皇后便道：“臣妾陪嫁的侍女，家里原是行医的，从小儿学了近十年药理，若论开方剂治病，也许还比不上太医们一个指头，但评脉倒是不成题目。就让她给皇上评脉，将脉案写下，让胡四海乔装打扮了，到外头悄悄儿寻个不显眼的大夫问一问，把病因弄清楚了再说。皇上感觉如何？”
沈昭容现在内心正不是滋味。石家虽是公府，跟皇家比拟却差得远了；对方固然是嫡长孙，但那是冯家的外孙，她也是有自负的，面对毁灭了沈家繁华好梦的人的外孙，叫她如何欢乐得起来？更要紧的是，石家不自量力地求娶就算了，天子怎能承诺呢？！莫非是新立的皇后顾忌她的存在，恐怕她这个天子的亲表妹有朝一日真的入了宫，会成为她的劲敌，以是早早向天子进谗言，断她的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