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儒平那里受得住一再刑求?没多久就撑不住了,说出了究竟本相。宫氏那天确切是去过沈家,只是大闹一通后,与杜氏胶葛间撞到了桌角,当即头破血流晕畴昔了,因为伤势太重,很快就咽了气。他们一家担忧会惹来官非,便趁着外头正下大雨,悄悄儿将宫氏的尸首藏了起来。
柳见她收了东西,松了口气,正要再与她诉几句衷肠,俄然听得船埠四周传来鼓噪声,两人双双昂首望去,本来是章家人在几个生面人的护送下坐着马车到了。章家老爷子章寂由两个穿戴面子的人亲身搀扶着上了跟在柳家官船后的一艘大船前面跟动手拿大包小包的章玉翟,周姨娘则抱着一床厚厚的被子,被子里仿佛卷着个小孩前面又有一个婆子,背着一个用被子重重卷起来的人形物件,最后是陈氏,一手挽着承担,一手搀着神采蕉萃、身材衰弱得仿佛随时都要倒下的沈氏,渐渐地往船的方向走。
李沈氏一愣,怒道:“弟妹,你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昭容早就打着这个主张,只是没甚么信心:“柳大人如果情愿开这个口,我还用犯愁么?何况你们都要走了。”
沈昭容点点头,特长帕将东西包起,放进袖中,心中微微有些烦恼:这点东西才值多少银子?够做甚么的?柳同知伉俪也未免太吝啬了,亲亲的侄子,竟然只让他身上留这么一点值钱的物件也不怕他出去叫人笑话,莫非侄儿穿戴得寒酸,他做叔叔的脸上很有光彩么?
柳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这是我昨儿写好的,你拿去给知州看。我在信里恐吓他,让他别再对你父亲动刑了。大节下的,谁乐意找不痛快?我又不是叫他放人,这点小事想必他不会推拒。只要比及年后立春,你父亲的性命就保下了。等我返来娶你,再谋后事。”
“沈女人!”柳不知几时摆脱了看管他的人・跑到了沈昭容面前,见她面带泪痕,忙从袖中取出方帕・谨慎翼翼地递畴昔,“你别难过了,我固然被叔叔婶婶逼着分开,但你放心,我顿时就会返来的!现下他们看我看得紧,我又怕真触怒了叔叔,会扳连了令尊,是以只能听他的。等我到了广州,过完年,叔叔要接办新差事・婶婶也要忙着与人寒暄,兄弟又要去学宫,家里就再没人能管得着我了,到时候我必然悄悄儿赶返来娶你。”
柳忙道:“我也正在担忧这件事,已经想好了一个主张。现在顿时就是官府封衙的时候了,那知州在这时对你父亲用刑,多数是为了泄愤。畴前他获咎我叔叔很多,现在我叔叔高升了,他也收敛了气势,到处奉迎,如果借我叔叔的势让他别再对你父亲动刑,谅他也不敢不听。”
但是,德庆官府高低,连柳同知、知州与通判在内都没有生出狐疑,大抵是因为她当日说了这么一番话,让柳同知信觉得真了。她若早晓得撒个小谎会给章家带来这么大的好处,她那天毫不会多说一个字!
但杜氏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忍了半日,再也忍不住了。
杜氏留在家中,对丈夫女儿今所经历的事一无所知,她正烦恼着小姑子母子二人的事。这几日,李沈氏与李云飞就住在沈家,不是嫌饭菜不敷好,床铺不敷舒畅,就是问杜氏与沈昭容几时兑现承诺,那李云飞还不诚恳,公开里对沈昭容脱手动脚的,让杜氏母女深恶痛绝。若不是担忧家里没人,李家母子会将值钱的东西偷了去,杜氏就陪女儿去船埠了。此时家中没有别人,她只能一再忍耐李家母子的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