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妃带着世子姗姗来迟。她神采惨白,神情透着麻痹,慎重地向昭宣帝行那已有些日子没有行过的大礼,当着世人的面道:“皇上圣明,为王爷实现遗言,臣妾感激不尽。”言下之意,就是接管了世人的安排。
他看向朱翰之,脸上闪现出淡淡的浅笑:“我母本是先父太子妃,因错被祖父夺去正室名份,那就以侧室身份记入玉牒。我追封父亲,礼部拟的庙号是怀宗,那先母就追封为怀宗贵妃,另追封张宫报酬淑妃。皇弟,你我皆是怀宗妃嫔所出,再无嫡庶之分。你与我,原是一样的!”
当场就有宗正老王爷与两个老臣斥他:“休得胡言乱语!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出口?!”
朱翰之非常震惊,倒不是被昭宣帝这番话打动,而是没想到对方会考虑到这么长远的事。莫非畴前他都藐视了自家哥哥?
章寂在背面叫了她几声,见她不转头,只得向昭宣帝报歉:“小女无状,还望皇上包涵。”顿了顿,看向朱翰之,踌躇着道:“只是那皇后之事……”
明鸾晓得如许做对前人来讲可算是极其慎重的了,也不好再与他谈笑:“你如果然敢这么做,我就勉强信你一回,若你今后违了誓,我倒要瞧瞧你有甚么脸面去见你家祖宗!”
明鸾瞪他,瞪他,嘴一扁,又回身踢了大树一脚,就丢下他往前走了。
倒是宗室王爷们这回是真要吐血了。如果昭宣帝真的下旨,从底子上举高朱翰之的出身,再去除本身的嫡出身份,他们那里另有来由质疑朱翰之的继位资格?他们焦急地望向大门口,就希冀燕王妃能出来讲句话了,不然他们还如何夺那摄政王的位子?朱翰之可不是白文至,不是个好乱来的主儿!
终究有宗室耐不住性子跳了出来:“燕王妃你这是甚么话?!那日商奉迎的事你都忘了么?!只要你说一句,我们宗室就甘心奉你嫡子为新君,你怎能毁了亲骨肉的出息?!”
朱翰之的神采和缓了些,浅笑道:“若果然是那样,弟弟也没甚么好抱怨的。哥哥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就算要他对着悼仁太子妃沈氏的牌位行大礼,他看在兄长面上也就生受了,顶多转头折腾沈家人出气!
朱翰之笑了笑,没出声,昭宣帝点头道:“这是应当的。”
朱翰之眨眨眼,嘴角一翘,便从背后抱住了她:“你活力了,因为我没有遵循商定?”
明鸾啐他一口:“真要到了那一日,谁还敢笑话你?只怕我连拿旨意出来的机遇都没有!”
大局已定,朱翰之只需比及燕王明日发丧,就能将他要继位的动静昭告天下了,然后便是即位大典,接着还要筹办大婚事件,真是繁忙得不可。现在他已是真正的储君,上至昭宣帝,下至袁先生等人,都劝他干脆留在宫里算了。但他却不肯,对峙要回府去。
沈氏是被另行安葬的没错,但当日承兴帝因孙子之“死”而怜悯同死的张宫人,安排她随葬悼仁太子,固然只是以侍妾的身份,但现在名份一抬,说不定就成了独一与“怀宗”同Xue之人。等朱翰之今后职位安定了,小小Cao作一把,追封为后也不是难事。这个身份的窜改意味着甚么,朱翰之心知肚明。但他不想回绝,便冷静接管了兄长的这份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