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了满脸坏笑的相有豹一眼,纳兰很有些责怪地悄悄哼道:“也就是你如许的,坑人都不带磕巴、一眨巴眼就一个坏主张冒出来!好好的还非逼着我记取那些个......那些个不害臊的话,还当着那么多人去说......”
扭头朝着院门口望去,相有豹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四九城里还真邪门――谁都经不起念叨?刚说熊爷要给我们送大洋,这就来了......”
在水墨梅劈面的椅子上坐了半边屁股,纳九爷忙不迭地点头承诺着:“瞎混闹弄两只虫豸玩闹,倒是把水先生都轰动了......”
点头谢过了相有豹,水墨梅悄悄一掸青竹布长衫的下摆,慢条斯理地坐到了椅子上,倒是抬手指导着近在天涯的旱池子笑道:“这就是纳九爷服侍那头虫王的处所?”
朝着把住了两扇大门的相有豹作了个平头揖,那看上去最多四十岁年纪、穿戴一身青竹布长衫的中年男人客客气气地朝着相有豹说道:“劳您驾,探听一声,纳九爷家的府邸,是在这儿么?”
冷静点了点头,但却又缓慢地绯红了面孔,纳兰一甩齐腰的大辫子,扭头便朝着院里跑去:“谁乐意跟你一块呢?!”
反手虚掩了院门,相有豹抬眼看着失魂落魄坐在院子里发怔的纳九爷,禁不住无法地叹了口气,扬声朝着纳九爷叫道:“我的个师叔,您还真为那套没到手四合院魔怔了不是?”
伸手从青竹布长衫的袖子里摸出了一张竹骨素笺的拜帖,中年人双手将那张拜帖递到了相有豹的面前:“光驾您禀告一声,水墨梅,求见纳九爷!”
侧着身子受了纳兰半礼,水墨梅垂着视线和声笑道:“这是纳九爷府上令媛?实在是碧玉才子,清丽不成方物!”
微微摇了点头,水墨梅端方了身形,正色朝着一脸惊诧的纳九爷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那异兽图残片,乃是贵门历代前辈传下的珍宝,水某一介升斗小民,岂敢如此冒昧!只是这异兽图流落四方,殊为可惜,水某鄙人,只想将其拼集完整,万没有据为己有之心。”
像是看出了纳九爷的宽裕,水墨梅略作踌躇,方才考虑着字句朝着纳九爷说道:“冒昧打搅纳九爷,实在是......纳九爷或许晓得,我水墨梅平生用心故纸堆中做个书蠹,除了喜好淘换些古籍旧书充塞书斋、调教些生灵打发光阴,平生再无其他癖好!”
好说歹说的,相有豹与纳兰总算是勉强劝住了心疼得顿足捶胸的纳九爷,这才腾出工夫,把德贝勒送出了门口。
虽说水墨梅说话的嗓门并不大,但坐在院子里的纳九爷倒是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院门口,迎着水墨梅就是一个大揖作了下去:“水先生您台端......您贵体......您......从速屋里请!”
看着被几个青皮地痞推搡着走远的德贝勒,纳兰很有些不忍心肠悄悄摇了点头:“昔日里见着德贝勒上门内心就烦,恨不得他出门就叫洋车撞个跟头!可现在见着他不利成如许,我这内心倒是......”
朝着纳九爷中规中矩地作了个平头揖,水墨梅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相有豹,长衫飘零当中扬长而去。
讪讪地承诺着,纳九爷压根也想不明白该如何回应水墨梅,只得搓揉着两只巴掌,时不时地抬眼谨慎翼翼地瞥一眼水墨梅的神采,像是希冀着能从水墨梅的神采中看出些甚么来。
扭头看着跑得缓慢的纳兰,相有豹伸手摸了摸头顶坚固而又整齐的短发,很有些摸不着脑筋地咕哝着回身走进了院里:“这说得好好的,跑甚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