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冲着这些个技术、质料,送到了水墨梅手里的两支净尘搁在荣宝斋,怕也得算得上是镇店之宝了?
小门小户出来的孩子当家早,向来都是眼里有活儿的聪明人。自打从纳兰第一回上门肄业开端,才一进书斋,也不等水墨梅开口叮咛,纳兰已然是悄无声气地把水墨梅的书斋清算了个洁净——书桌上摊开的古籍照着扇面模样摆好,笔筒里养着的墨猴儿细心喂过,磨墨用的水盂里换上净水,用过的几支狼毫拿出去用死水涮洁净了再挂回笔架上
微微点了点头,冯氏一边由着纳兰挽着本身的胳膊,一边朝着院门走去:“请了同仁堂的大夫来瞧了,给开了个方剂吃了三剂,瞧着还真管用了”
只一看纳兰手中的那两支极新的净尘,水墨梅连说了几个‘好’字:“原有那支净尘已然用过了十数年,倒也的确有些陈腐。万一一个忽视,伤了些古籍孤本的册页,岂不罪恶此物,甚好!甚好!”
眼睛看着纳兰提在手中的净篮,水墨梅眉头微微一皱:“记得教过你的,外物不入书斋!你那净篮里,装着些甚么物事?怎可随便带入书斋?”
有见地过这场面作派的积年教书先生,当时就认出来这是蜀中古籍里记录的滤水之法,传闻是诸葛武侯在征讨孟获的时候揣摩出来的净水之法,可防士卒在田野宿营时因为误饮污水抱病!数千年传下来以后,这体例在蜀中叫沙缸漏水,现在都另有些讲究的蜀中茶社用这体例取水泡茶,只是远没水先生这么讲究罢了!
泡茶的水天然是用不上玉泉山的上等泉水了,可如何地也得用上一口大缸铺上一层洗刷洁净的白鹅卵石,再垫上细细筛过、选过的白砂子,末端天然还得用上一层在死水里洗刷净灰尘的竹炭块儿,照着这挨次把卵石、白砂、竹炭各自铺上半寸厚的三层,取个九九之数才算齐备!
这倒还真就应了那句话——宝剑赠豪杰,红fen送才子!
用胳膊肘挎着个油竹丝体例的净篮,纳兰眼观鼻,鼻观心肠站在水墨梅住着的小院子门前,倒是没开口叫门,只是悄悄地等待着每天凌晨出门采买家常用度、噜苏玩意的冯氏回家。
不等纳兰把话说完,书桌后的水墨梅已经放下了古籍,含笑说道:“相小友公然是个有本领的,没过量久又就找到了残片,速速拿来给我看看,遵循现下景象,只怕不久异兽图便能够全面复原了!”
笔头子上用的雪兔紫毫倒是刚巧了,去老官园逛游的纳九爷瞅见有人发卖几只用兽夹子抓来的雪兔,此中两只已然叫夹伤了腿脚活不了几天了,也就顺势花了几个小钱买了下来。连着谢门神家媳妇和几个小女门徒,纳兰领着这些人趁着大中午天光最亮的工夫拿小镊子一根根取下来雪兔身上贴着皮的紫毫,这才勉强攒够了做两支净尘的质料。
眼瞅着纳兰又一次规端方矩站在水墨梅院子门口候着,方才出门采买了些家常用度玩意的冯氏紧走了几步,迎着正朝着本身含笑号召的纳兰和声说道:“等很多时候了吧?挽着这么大个篮子,但是要累着了的!这可都怨我,今儿家里老太太说想吃点炸酱面,这天儿寻豆芽儿不太便利,我四周踅摸来着,返来得有些晚了”
而这净尘,则是喜好赏玩古籍的学问人不必可少的用饭家伙!
老话说得好,有徒弟教门徒越教火气越大的,那叫对牛操琴。也有那徒弟教门徒一点就透的,那就得叫师徒相得!
这看上去就像是一支大号羊毫的净尘,讲究的就是拿着圆型的笔头轻拂慢扫,靠着笔头上纤细的植物毫毛之间摩擦时产生的吸力,渐渐把册页里的书虫子和扬尘灰吸到笔头子上,倒是不毁伤古籍册页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