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是如影随形普通，从那亮着电灯的灶房里，顿时传来了九猴儿说话的动静：“大徒弟，这泔水朝哪儿倒去？”
天刚傍黑的时候，崇文门外德国善堂里早早就亮起了电灯。
这也就是一些商贾富户、朱紫大师能费钱拉了电线，再把那灯胆一间间屋子里都装上。每天等入夜透了，这才谨慎翼翼把安在了院子里的电闸给合上，眼瞅着到了睡觉的档口，立马就有家宅里头管事的吊着嗓门在各个院子里呼喊――说话就拉闸！各屋里点灯！
既然慈禧太后老佛爷赏了你个镇桥候的封号，那你还不麻溜儿的拿着个破碗当了官印、走顿时任去也？！
嘴里一迭声地承诺着，九猴儿脸上倒是扮足了装傻充愣的模样：“来了来了那这大德意志国的善堂，可真是有老鼻子钱了！可这不拉闸大早晨明晃晃的电灯胆照着，这可叫人如何睡啊？”
装成实在是提不动那泔水桶、只能临时停下来歇口气的模样，九猴儿把脑袋朝着善堂里灯火透明的那幢二层小楼一晃：“洋人订下的几条端方里，头一条就是不准我们四九城爷们进那幢楼，除非是叫他们那几个德国人领着出来！就连这伙房里的厨子给送宵夜，那也只能送到楼门口，再由那楼里头的德国人接着拿出来”
当年四九城地界上，端庄喝采天三尺土、雨天两腿泥。平常百姓家里头，每天早晨能点得起个火油灯的都算是小康之家，也就更不提有多少人入夜了只能凑在灶膛中间，就着那点灶膛里的余烬光芒补缀衣衫
――不谨慎不可，电灯这玩意是不错，就是出了弊端叫人受不了！稍有个不留意
就当时节，大清国内里有洋人的炮舰拿大炮轰着，里头有义和拳的爷们拿圣火烧着，真真儿是把大清国朝廷架在火上烤着的档口。甭说这时候慈禧太后老佛爷另有没故意机封赏个外路来的电灯匠，那就是真想封赏
从鼻孔里哼哼了一声，那站在伙房旁的厨子伸手从怀里摸出来一盒洋火食卷儿，抽出来一支叼在了本身嘴角：“就说你是个没颠末见过的土鳖不是？！这是哪儿？这是大德意志国开的善堂，打从四九城里有了电灯那会儿就开张，除非是造电的电厂歇工，那就向来没拉闸灭过灯！甭他**给我废话，麻溜儿的滚过来干活！”
等着把头也磕破了油皮，那外路来的电灯匠倒也不算是傻到了头儿，还晓得拽着身边几个寺人诘问――这镇桥候到底是个几品、几衔？比那县太爷是大、是小？
或许是嫌九猴儿手脚不敷利索，那早累得筋疲力尽的厨子只一看九猴儿还站在那下水水沟旁，顿时扯着嗓门叫骂起来：“嘿你还真是个天子身子花子命！让你倒一桶泔水，你得花上俩时候不是？麻溜儿出去清算碗盘，一会儿克林德大夫那帮子德国大夫还得吃夜宵呢！”
差不离就是借着电灯亮起时那一晃眼的工夫，严旭已经悄没声地翻过了善堂的围墙，蹲到了善堂里伙房前面的旮旯里。
这要提及四九城里刚亮电灯的时节，那都能掰扯到慈禧太后老佛爷在皇宫大内悠游的年初去。
把话说完，一群宫女寺人簇拥着脸上模糊带着笑模样的慈禧太后老佛爷回了寝宫，只留下个刚得了封赏的外路来的电灯匠欣喜若狂地跪在地上，叩首如捣蒜！
装出了一副怯生生的惊骇模样，九猴儿的嗓音里都带上了几分颤抖：“您可别呀我这就去，这就去”
估摸着那天慈禧太后老佛爷也是闲着没事，整好眼面前又送过来一个能拿着解闷磨牙的，也就把手一抬，开口朝着那外路来的电灯匠呼喊了一句：“那就封封你个镇桥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