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跟南沐恩过量客气,疤爷顺手把裹在身上的新棉袍扒拉下来,朝着长官的椅子背上一搭,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了长官上:“南爷,您也甭跟我再客气!城南牛马市明儿可有大场面,我还得紧赶着去筹划。有啥话,您痛快撂?”
可说来也怪,这青红非论、愿者中计的买卖路数,倒还真就逢迎了四九城里很多老饕的胃口。从开初时候一个月就开三五回席面的买卖场面,到订钱都付到了半年后的买卖路数,左不过也就花了小一年的工夫。
一样闪身进了屋子,南沐恩看着疤爷那一脸赞叹的模样,顿时鄙夷地撇了撇嘴角,可脸上还是带着笑模样:“这八小锅里当家的人物,当年好歹也是在皇宫大内颠末、见过的主儿。要论着这服侍人的谨慎思,四九城里那也得算得上一号人物!疤爷,这屋里热,您宽衣上座?”
而那有一门技术傍身的主儿,从皇宫大内里叫撵了出来以后,反倒是能靠着这门服侍过皇上的技术换个丰衣足食。
可八小锅那位当家的人物眼皮子也不抬一下,伸手就把那二指宽的便条填了灶膛。还没等那上门递便条的主子生机亮身份,四合院里已经施施然走出去几位穿着光鲜的吃客,有说有笑的就进了那摆宴的屋子。
有那玩物行的把式,从宫里叫撵出来的时候任嘛好处不要,单就是死死捂住了那打磨玩物用的麂子皮、玛瑙刀、虎魄棒棰。有大户人家里头存着老辈子传下来的宝贝需求拾掇、修整的,就凭着这些个拾掇玩意的家什,一趟活儿下来少说也能够一家人嚼裹俩月!
打横坐在了疤爷身侧,南沐恩倒是不急不慢地看着八小锅里迎门的老妈子端着托盘送出去四个凉菜,捎带手的再把一壶烫热了的莲斑白搁在了八仙桌上,这才笑嘻嘻地朝着疤爷一拱手:“疤爷是个痛快人,那我也就不迟误疤爷的工夫了!俩事儿,一来是这八小锅做的菜还算是隧道,平常时节也可贵吃上,这才请了疤爷过来一块儿尝尝!二来明儿城南牛马市上的场面,还得请疤爷伸手,帮着兄弟我托着底!”
可猛不盯的接了张红底描金的催驾帖子,约着见面的地界还是在常日里全都是达官朱紫帮衬的八小锅
悄悄点了点头,疤爷沉吟着应道:“这事儿倒是听过一耳朵!”
也不拦着站起家子要走的疤爷,南沐恩倒是低笑着说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疤爷,您还真是一走场面的主儿?!只不过您这些天就没瞧出来,这四九城里场面上的人物在牛马市扎堆露脸,去的可都是那些在老火正门上头押了大注的人物?”
打眼瞧着南沐恩那侧身挑门帘服侍人的架式做派,疤爷顿时双手抱拳,朝着南沐恩扬声应道:“南爷,我就是四九城街面上一碎催,但是当不得您这么迎候!”
伸筷子夹了几片切得纸普通厚薄的羊头肉扔进了嘴里,疤爷有滋有味地嚼着喷香的羊头肉,乜斜着眼睛看向了南沐恩:“南爷,这您可就是难堪我了!就我一个牛马市里贩夜香的主儿,能给您这四九城里驰名的人物托底?”
脸上那几道刀疤狠狠一抽,疤爷扭头坐回了椅子上,朝着像是胸有成竹的南沐恩一抱拳:“南爷,劳您指教?”
要说疤爷内心头不犯着嘀咕,这倒还是真汲引了疤爷!
有那宫里头出来的画匠,一支笔、一张纸的在街面上戳个摊儿,打眼一瞅主顾家里要画像的那位爷,一盏茶的工夫,宣纸上头一幅人像已然写就,比洋人拍照机照出来的相片还多了几分精气神俱全的意义!一年半载的工夫下来,腰里头攒下来的大洋就够在前门购置一处画像馆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