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听到了纳九爷与相有豹的夸奖声,已然须发皆白的洪老爷子猛地朝着宽广的二进院子飞奔起来,口中含着的那八音哨儿吹出来的鸟鸣声更是花腔创新。只不过是绕着二进院子跑了两圈,那此起彼伏的鸟鸣声已经把全部二进院子里住着的人全都招得走出了房门!
砸吧着嘴唇,纳九爷朝着兀自绕着二进院子越跑越快的洪老爷子努了努嘴:“这也是雀儿洪家的绝活儿,春季的时候照着野林子、芦苇荡吹一遍,能让藏在野林子、芦苇荡里的鸟雀听着这‘悲秋调’跑出来绕着人头飞,轰都轰不走!有那念过书的人说,这‘悲秋调’的意义,那就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不好,这是要出事!!!”
一样聆听着几近再无不同、此起彼伏的各种鸟鸣声,相有豹也是冷静地点了点头:“这可真是……绝活儿!”
要说那木头匣子里装着的家什,倒也算不得非常希奇,不过就是些剪子、锤子,凿子、锉子,跟平常白铁铺子里的家什差不到哪儿去,只是款式要精美很多,小小巧巧的倒像是些孩子的玩意。
照着教会了本身很多技术的徒弟说过的话,在那些个飞禽走兽的身上,总会有个命门气眼。哪怕是纵横山林中的猛虎熊罴,只如果照准了那命门气眼的位置狠狠来上一下,立马就能让猛虎成病猫!
从一声清脆动听的黄鹂啼叫开端,云雀、鹩哥、八哥、云燕、杜鹃之类的鸟鸣声,一种接一种地从洪老爷子口中含着的叫子里涌了出来。伴跟着洪老爷子吹出的哨音,安排在二进院子里的其他七个八音哨儿也几近在同一时候收回了共鸣。
“绝活儿!”
极有眼力见地捡回了洪老爷子脱手摔飞了的木头匣子,九猴儿一手抓着那木头匣子、另一只手却端着一碗茶凑到了洪老爷子身边,谨慎翼翼地将茶碗凑到了洪老爷子的唇边:“老爷子,您这话儿可就真说窄了!您先甭说旁的,先喝口水……”
就非论这些个本来就精美的技术活儿,哪怕是大栅栏蹲着的那些力巴,内里也藏着很多的能人!
听着那较着带着哀痛感受的鸟鸣声,相有豹很有些不解地扭头看向了纳九爷:“师叔,这‘悲秋调’,又是个甚么玩意?”
瞪大了眼睛,相有豹倒是如何也看不出洪老爷子捧在手中的那张铜皮子有啥古怪希奇,禁不住朝着兀自点头可惜低叹的洪老爷子问道:“我说老爷子,这铜皮子不是让您给拾掇平整了么?这里边……另有甚么旁的讲究不成?”
微微摇了点头,纳九爷轻声感喟起来:“洪老爷子这回但是动了真本领!能吹出来‘悲秋调’的八音哨儿,也就同治年间出来过一套。那但是被皇宫大内里收着的宝贝,直到八国联军进了北平才没了影子!”
脚底下猛一用力,站在纳九爷身边的相有豹在纳九爷话音骤变时,已然朝着脚步狼藉的洪老爷子扑了畴昔,堪堪伸手夹住了洪老爷子的身子,顺势让洪老爷子半躺到了本身膝头。
用锉子悄悄去了那铜皮子上残留的些许瓷渣子,再用一把小锤子悄悄把那铜皮子锤成了平平整整的摸样,洪老爷子双手捧着那铜皮子放到嘴边悄悄一吹,一股轻微的振鸣声,顿时从那铜皮子上模糊传了过来。
论起四九城里造各色玩意的手腕花腔,那可真是五花八门!
桑皮子纸糊的顶棚能经雨水、老青砖盘的灶台能省柴禾,能睡下七八号人的大炕一把柴烧了能暖大半宿,全都是揣摩出来的技术。内行人哪怕是站在眼面前看着,那也就是个瞪眼瞎――光能看个热烈,如何也学不会这门道!
拧着眉头看了看屋子里安排着的桌椅板凳,相有豹揣摩了好一会儿,这才朝着还是在不断地摩挲着那张铜皮的洪老爷子说道:“那照着您这说法,八音哨儿……是不是就因为这脆皮子黄铜里的纹路都一样,这才吹一个响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