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眼皮也不抬,仅眸子转动高低打量了李振庭一番,冷静半晌,无人敢出头答话。
终究,老者身下的马打个响鼻,老者才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等动静倒收得快……想以此警告我等,你们已做好防备了么?”
但这番心机不管如何不能上脸,只要交过入城用度后便催促着众位李家后辈翻身上马,跟着人群缓缓进城。待进得城来,见贩子间井然有序,城内住民多笑容少烦忧之态,对北地李家不由又高看一眼,心下已诸般计算,闭目考虑着见面之时该如何拿捏作态起来。
玉娘面上刹时蒙上一层粉红,趁着摆布无人,从速将那鸽子取了,拿进了屋里。
她朝着烈王消逝的方向久久谛视,手里的帕子捏紧做一团:“真真的好久未见,说不得,小妹要叨扰叨扰烈王兄了!”
管事寺人又弯了一回腰,待见得太子和王子都去得远了,方直起家来,少不得喝骂小寺人几声,吐吐怨气。
都城,天气铁灰,一场冬雪正在酝酿。
李晏盯着玉娘看,玉娘撇了撇嘴,挖苦之意不减:“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就晓得你们的事儿了?是呢,我原也想不明白!约莫,是神佛提示的吧!”
李振庭长眉一轩,唇边出现一丝嘲笑。他性子不像李玉堂暖和,当下便放下了见礼的手,正要回话噎老者,那老者早已别开目光,抖了抖马缰:“罢了!前头带路吧!让我看看你们几个北地竖子都置了如何的一份财产!”
李振庭一笑,马身忽地往街心一横,面上噙着笑,说话倒是棱角清楚:“正要告罪呢,北地李家家业粗陋,不敢在家中欢迎族长,还请族长在雄城中歇下,容我等上门存候!”
管事寺人忙上前一步,腆着脸笑道:“哟!郡主来了!有日子没见,今儿这是?”
玉娘笑了笑,竟是松了口气的模样:“是呢,这幅模样才是您李大爷的本质!方才那做低服小,实实委曲了您!”
虎着脸的管事寺人正咋呼着逼几个小寺人拿着笤帚出来打理,就见太子头戴紫金冠,一身朝服,紫底圆领长衫,胸前青色盘龙团花,足蹬厚底云靴,由几名寺人宫人引着,仓促绕过了金殿,往御书房去了。
李族长轻咳了一声,部下世人均是收声肃立。他斑白的眉毛下,一双眼睛闪过精光,定定地看着李振庭,轻声道:“也罢,前头带路!”
李晏凑上一步,细心打量着玉娘:“玉娘,你就不能给我句实话?都到了这份上了,要么,你便直接说,你恨我,恨我夺了你,没准因为夺了你,还害得你父气大伤身……总之,你若真不想跟我过,你便,便给我句实话,我放了你便了!”
玉娘吃了一惊,手里的书几近拿不住,触电似地昂首看李晏,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来。
李晏此时凶暴之气收净,只是红着鼻子眼圈看着玉娘,满带祈求。玉娘看了他半晌,俄然扯下脸嘲笑道:“大爷,你莫做这套模样,玉娘懂你,你花了这么多代价方娶奴婢进门,如何也不会放了奴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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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衫青年见为首的本身抬眼看他,露齿一笑,拱手在顿时施了一礼,声音郎朗:“北地李家,李振庭,见过江南李家李族长及各位李氏宗族族人。振庭率奴婢驱逐族长来迟,包涵!”
金殿前的,除了松柏以外,已经没有其他树木覆盖。殿前一阵阵小旋风,将破裂的叶片和纸屑打着旋吹了满地。
李晏怔住,渐渐后仰分开,凶悍霸道一分分渗入回神情中来:“玉娘!莫怪为夫的不怀旧情,我今儿,已是给过你机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