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难过了,梅儿她们去了,何尝不是摆脱,跟着我这个不祥之人,是不会有好的结局……”
转过首,少年望着巴旦木,干裂的嘴张了张,却不敢道出话来,只得将冻得瑟瑟颤栗的身材往袄衣里又是缩了缩。
女子没出声,西顿心更加的慌了,只因那都雅的柳眉间不知在何时痛苦的蹙在了一起,身边,那黄袄少女掩面低低的抽泣着。
泪水昏黄间,庭前小院,嬉笑有声,仿若近在面前,只是这等光阴已如云烟过往。
“嘶……”
翻开帘子,少年扑了出来,灯下一道妙曼的身姿闻声转了过来,面上遮着红色面纱,柳叶细眉,灵动如珠玉的眼中满含笑意。
声音甜糯,说话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桌上放着的丰富袄子走了上前,为少年穿在了身上。
他的身边,立着一个子矮小的少年,面色饥黄,待扎特二人拜别后,脸上的惊骇之色才散了去。
虽幼年不经事,但西顿也发觉出了非常,忙抓着女子的衣袖,“阿姐,她们如何了!”
扎特未开口,那津胡儿却走了过来,“父汗出兵期近,与其在此干等着,倒不如去看个究竟,你且放心,由我陪着兄长,定会安然无事。”
匈奴人以狼为尊,能以狼头为饰的是少之又少,即便是八大部落的首级,未经可汗努哈尔的应允,也是不得为之。
话语苦楚,面纱湿透。
他是草原王的儿子,却也是让人不齿的私生子,娘亲不过是大汗一时髦起抢来的汉族女子,以是,在这风景无穷的王庭中,西顿与下人无疑,唯有阿姐赫莲对他非常的心疼。
菊儿哽咽的话语让赫莲哭得更加短长了,香肩颤栗,好久摇着头,低语轻道,“都是我的错……”
帐篷外,暴风还是嘶吼着,掀动着帘布,窜进几缕冷风,使得火炉间的炭火不时地闪出星星火亮。
津胡儿拉着马,在巴旦木的身边晃了几圈,大笑间猛的一抽皮鞭,大黑马当即如闪电般的冲了出去。
“阿姐。”
劈面的北风如刀在脸上割过,津胡儿的话沉寂了好久,扎特狭长的眉头挑起,望着那看不见半点身影的夜色,“罕穆尔与我黄金一族向来结好,唯父汗马首是瞻,现在还未前来,想来是半途出了些事情。”
裹紧身上丰富的羊绒袄子,匈奴三王子津胡儿跺了顿脚,他口中虽说喊着兄长,却未曾瞧一眼身边的二王子巴旦木,而是径直望向不远处一身材瘦高之人,此人穿戴白狐袄衣,胸前翻绒顺延到了腰间,那边束着一根珠宝银带,银带的中心,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头。
因此与赫莲情同姐妹的四个侍女也是西顿为数未几可说话的人儿,现在听闻此中三人香消玉殒,又怎能不悲伤,一时候泪珠如同断了线般,滴滴落下,湿了胸前的一片。
“西顿,从速出去,可曾冻着了?”
闻言,西顿笑了,瘦瘦的鼻尖显得更加矗立,模样极其讨人欢乐,“西顿就晓得阿姐对我最好了,当初传闻阿姐去了中原,可把西顿吓坏了,日日念叨着阿姐能早些返来,今个儿总算是见到阿姐了。”
如此,与他倒不如不见。
略显圆胖的巴旦木一个激灵疾步上前,挡住了扎特的来路,“王兄,王庭离平泮足有百里,眼下夜黑风高,弟弟恐有不测,王兄还是多等半晌,或许罕穆尔只是有事担搁了,正在前来的路上。”
看了眼正捂嘴笑得黄袄少年,西顿随口问道,“对了,阿姐,如何不见梅、兰、竹三位姐姐?”
这等苦寒的时候,即便是草原身材最为强健的战马,也缩在了布帐篷做成的马厩里,紧挨在一起,相互取着暖。
心中涌出了西顿从未感受过的难受,有压抑,也有哀痛,异化在一起,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