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山道:“你觉得韩大宗伯状元落第,便是靠言辞富丽么?若你如许想,也太看不起韩大宗伯了。大宗伯这一篇制义,言语精雕细琢以内,已将贤人之意,阐述无遗。其底子乃是‘道’,而非八股技艺。即便大宗伯技艺稍逊,依他所述之道,也足以中式了。”
阮元点点头,看着母亲的棺木,又是一阵难过。
林氏喜道:“元儿庸劣,得先生提点,已是可贵。现在先生还要为了这孩子四周驰驱,误了先生入幕,实在是……实在是过意不去。若元儿真能得李先生提点,也不知……不知如何酬谢先生了……”说着说着,俄然面前发黑,一时站立不稳,持续间断了数次,才把这句话说完。
焦循尚未答话,林氏却笑道:“本想着元儿一心学习,竟然也有好朋友了,娘这都不晓得呢。也给娘说说,到底是甚么样的人。”
阮元见母亲也来过问,便道:“娘,这李先生申明在外,家中读书的也不算少。先生看肄业之人日多,便也分开指导。我们已经学完《四书》,重点在制义上的,有五六个,此中与我熟悉的,主如果大虎、二虎,另有蒋家哥哥三人了。”
转眼间乾隆四十五年已经入冬,家家都开端为过年做筹办。这一日阮元结束课业,也将要回家筹办新年。但李晴山这里仍需拟一篇八股范文,题目是李晴山自拟“不为酒困”,阮元这时已垂垂谙练,不一会儿便已脱稿。
胡廷森哈哈大笑,道:“得中贤弟,你有妻如此,真不知是几世的功德啊!旁人家男人当家,都颇不晓世事。你家夫人虽是女流,所思所想,竟与男人相差无几。元儿在我那边读书之始,便学得那很多诗句,想来也是夫人所教了。”
阮元听李晴山这话,自发不过是陋儒之言,早存了轻视之心,便道:“那就算道在术先好了,这八股之文,先是看用字多少,又是看排比对偶,这些又是甚么‘道’了?不过也是些雕虫小技罢了。那里有真正的‘道’可言?”
阮元尚未回话,胡廷森怕他持续绝望,便话锋一转,道:“但元儿莫怕,你与我师徒一场,教员怎会虐待于你?这扬州城里,刚好有个我了解的先生,十余年之前中了进士。厥后虽因些原因辞了官回籍,可毕竟是天子弟子,三甲的同进士出身呀!能与天子在那保和殿上一见,他制义如何,元儿想必已经清楚了吧?”
阮承信轻声道:“你江家mm,也已等了你三年啦!”
“不以学业高低交友,是因人资质分歧。如果资质驽钝,心肠纯良,这般朋友便交了也无坏处。可如果资质不差,却因贪玩好动,乃诚意术不正而学业不精,那这般朋友,交了便能毁你平生。你现下不觉有何不当,若他明日有课业之时,也招你出去玩,你又如何是好?元儿你民气善,娘晓得,可娘也晓得你因为心善,常常不知弃取。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学业不精也罢了。你未能成学,阮家将来又会如何?阮家家业如此,你爹爹是国子生尚可免除差徭。可你呢?你又有甚么?”
阮元听李晴山言语,仿佛对八股文本来评价也不算高,心中方初得安稳,又道:“既然要看贤人之道,那又何必限于这八股文?”
阮承信看着儿子已经长大,眼中稚气尽去,温润温和之间,又有阮家一股刚健之气。只是身材略偏瘦些,但无伤风雅,天然非常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