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笑道:“这永保也是见我升了协办,一时礼尚来往,送了些过来,如果退了,岂不显得我们不近情面?”
常日帮谢墉检校试卷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够看到其他考生所思所想,阮元本来不忌讳取别人之长为己所用,江南才子又多,看了很多至论佳句,本身写作文章的程度也更进了一层。这一日目睹一篇卷子写得不错,便带到汪中居处,想和汪中一同批评。
乾隆五十一年的江南乡试定在了八月,阮元到了江宁,眼看筹办已毕,便要入场。只是这一次,阮元的身边已没有了同考的朋友。
阮元也赶快跑到卧房,见表姐在一旁,哭道:“伯元,我刚才已经让李妈叫郎中去了,可……可这里郎中离得远,只怕……”眼看焦葱仿佛另有一口气上不来,只怕是有痰没法吐出,他照顾过母亲,对服侍病人本有经历,忙拿过边上的痰盂,放在焦葱面前,悄悄拍他后背,想帮焦葱把痰吐出来。
“致斋,你说外祖他如何了?”这时后厅俄然传来一个和顺的女声。和珅和刘全定睛看时,见是一个三十余岁的仙颜妇人,面如盈月,肌肤白净细嫩,想是富朱紫家出身。只是看似温和的眼眸之下,却模糊有一股傲气。
阮元大惊,但细心想想,汪中确切没有明说过,也只好答道:“容甫兄,和谢教员一起过来阅卷,不就是为了这一次考举人吗?谢教员指导了我很多呢。”
只听谢墉笑道:“就是辛楣先生,伯元,你年纪尚轻,如果只你孤身一人来江南,或许见不到他。但你随教员前来,那就简朴多了,教员在都城为官时,与辛楣先生夙来了解,想想十年不见,也正想和他畅谈一番呢!实在也不瞒伯元说,辛楣先生这些日子传闻我来这里典试,也想见我一面呢,想是这一两天,便要到学署了。”
刘全晓得,和珅所说外祖,实在就是继外祖伍弥泰,这时朝中有四名正一品大学士,伍弥泰便是此中之一,他年龄已高,只怕命不悠长。但只要他一离世,上面顺位便是和珅。如果伍弥泰临死前还能说几句和珅的好话,那不久以后,和珅位列大学士,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忙道:“主子晓得,这孝心必然要尽,必然要尽。”
刘全所说也是究竟,和珅年幼时,生母和父亲接踵归天。继母伍弥氏仗着父亲是朝廷高官伍弥泰,常日让和珅受尽凌辱。刘全当日尽力庇护和珅与其弟和琳,才比及兄弟两个长大进学。是以和珅固然对他起火,却也不肯真的措置他。
阮元一听,想起此处已是江阴,顿时想起一人,问道:“教员所言,但是嘉定钱辛楣先生?”
阮元道:“教员高文,门生本也看过,客岁在扬州一家书肆,曾读了半日,自发受益匪浅。可惜当时身无长物,实在买不下来,还就教员包涵。至于教员所补《元史》氏族表、艺文志二节,门生仅知其名,却未见过。”
“如果有了新朋友,也别忘了我就好。”汪中笑道。
这一天读书时,阮元又见焦循闷闷不乐,便道:“里堂,伯父那边我已把药备好了。伯父这些日子,固然不能完整规复,老是也不再卧床了。想着定时服药,应当也就没有大碍了。”
和珅笑道:“外祖并无要事,只是年纪大了,未免要多照看些,我已让刘全去照顾了。夫人到我这来,可另有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