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昕当日与毕沅激辩之事,他虽说了这些给阮元听,却没有奉告他,那日毕沅以续修通鉴之事相辩,前面另有几句话:
“如此甚好。”永琰神情自如,若无其事的从锅中挑了些青菜羊肉出来。
钱大昕平生治史,一贯有两个心愿,一是重修《元史》,二是续修《资治通鉴》。可他学问庞大,用于修史上的时候实在有限,终其平生,《元史》一事也只完成了一些弥补的表志和部排传记,这个心愿终是未能达成。直到民国时学者柯劭忞订正《新元史》,有清二百余年学人续修之愿方才美满。可时过境迁,跟着近代史学的生长,初始史料的代价开端获得更加正视,旧有那部被清朝学者看不起的《元史》,反倒成了不成或缺的根本史料,重修元史一事却也显得不再首要了。
“这些漕船上的人,究竟如何想,我不晓得。但这番场景我也见很多了,不过三种人,其一,乾隆五十九年,漕粮上便有了亏空,此番漕粮固然普免,可还需补客岁的缺,因而多征了这些。其二,本年漕粮固然不消交了,可嘴里却说,万一来年荒歉,征收不及时,却又如何?却也不管来岁荒歉与否,只先把这漕粮征了……唉,吏部那边,还得给这些人一个勤于任事的考语呢。另有,便是为了邀功,含混其辞之辈了……”
“只是我却不明白。”喜塔腊氏道:“这呼公公之前与我们联络也未几,却怎的从客岁夏天开端,连续给我们送了这么多次礼品?加上此次新年的,都四次了。哼,说是元日贺礼,呼公公在宫里当差我看十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送元日礼呢。”
看钱大昕手上另有个折椅,阮元赶紧起家,向钱大昕拜道:“辛楣先生,不知先生台端光临,倒是我忽视了。”说着,便要把本身的躺椅让给钱大昕。
“姐姐,mm这里却有两首诗,不知姐姐可否听闻过。”钮祜禄氏笑道:“福海御园东,瑶台峙水中。三山连阁回,万顷漾波融。映日晖珠阕,凌霞接阆风。玉京欣可到,灵境一舟通。”
钱大昕望着夜空,也不由叹道:“伯元,这一晃也是二十七年过来了啊。乾隆三十三年,我因夫人病故,临时回家闲居,我当时已是四品学士,想着为官一世能至四品,却也无愧,今后便悉心顾问家中老父,保养天年便是。可也就是当时,我从扬州的朋友那边传闻,执掌两淮盐务的高恒,被查出贪贿之举,皇高低旨彻查。最后查出,高恒公然从盐商当中强行讹诈了十三万两银子。皇上当时大怒,当即赐了高恒一死。传闻当时皇上是相称判定啊,当年傅文忠公尚在,还给高恒求过情呢,因为高恒不是别人,是慧贤皇贵妃的弟弟啊。可当时我传闻,皇上只回了傅文忠公一句,如果皇后兄弟犯法,又当何如?文忠公那日竟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老夫当年也恰是因为这件事,想着皇上终是明断之人,加上家父力劝,这才回了都城仕进。本来想着,皇上如此至公忘我,真乃万民之幸啊。可谁能想到,七年以后、二十七年以后,竟有何事呢?哈哈,如果当时老夫直接归隐,说不定啊,现在老夫这《元史》已经修成了呢。”阮元天然清楚钱大昕所言何意,以和珅这时贪贿之数,只怕十个高恒加在一起,也已经比不过和珅了。可现在的乾隆,却落空了当年立斩高恒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