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生前对宇文赟的管束极其峻厉,宇文赟害怕父皇,已甚为收敛,现在宇文邕身亡,宇文赟落空压抑,想今后君临天下,大周江山尽在把握,再也不必服从旁人,对劲之下,竟不等天子大丧,就纵情声色。
宇文邕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的疼痛,点头道:“北国强大,不是吐谷浑可比。你是太子,一国储君,当然要为国着力,但是也不能任凭旁人调拨,动不动就要以身犯险!你那些雕虫小技,怕只会误了朕的大事!”
独孤伽罗不由泪如雨下,点头劝道:“皇上,你合法盛年,现在不太小恙,当好生保养才是!”
他的声音固然已变得沙哑,但是那和顺的语气仍如少年时。
几名太医互视一眼,长叹一声,都是点头不语。还是太医医正向她施礼,叹道:“皇后,皇上曾多年服用毒药,虽有解药相护,毕竟不能尽除,加上耐久劳累,北伐时又寒气袭体,早已是……油尽灯枯了!”
她有喜了?这个孩子,在她和宇文赟最为恩爱时没有到来,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宇文邕轻吁一口气,眼底暴露一抹悲惨,低声道:“你来了,但是……但是朕要走了。伽罗,朕这平生,遭际盘曲,大起大落,本想成绩一番大业,可现在天不假年。能有本日,朕也已不枉此生。而朕这平生最悔,就是幼年时不懂真情宝贵,将你一片真情孤负,导致平生感情寥寥,抱憾毕生。”
“傻孩子!”独孤伽罗感喟,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你和他一场伉俪,他待你如何,你心中又待他如何,只要你自个儿内心清楚。他若当真不堪,你又岂能因为这未出世的孩子委曲自个儿?本日你若再不肯留在宫里,给他做甚么皇后,我们就匿下这个孩子,母亲设法让你离宫,远走高飞,这世上,任谁也不会晓得,现在的太子,将来的天子有过这个孩子。但是你若还是对他有情,不肯就此分开,这个孩子,便可成为你傍身之宝!”
杨丽华向她怔怔而视,隔了很久,才哑声道:“母亲,若只是丽华一人倒也罢了,但是……但是现在有这个孩子,我……我……”
“好!”高颎点头,咬牙传令,“前锋营,马上随我护送皇上回京!杨素,你率雄师随后!”
满殿的人见状都是精力一振,却更加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恐怕惊扰到好不轻易醒来的天子。阿史那颂见他竟然被独孤伽罗唤醒,一时候心中且悲且痛,又带着一抹深深的无法。
独孤伽罗泪落如雨,微颤的手渐渐蒙上宇文邕的双眼,轻声道:“阿邕,你好生去吧,终此平生,伽罗都会记取你!”
宇文邕拒而不见,杨坚无法,只能跪在殿门外苦谏。听着殿外杨坚的声音,宇文邕心中想的倒是阿谁挥之不去的女子的身影,一时候,心中疼痛难忍,绝望道:“伽罗,杨坚所言怕就是你之意,为甚么你自个儿不来见朕?你就如此不想看到朕吗?”
眼看着宇文邕双目紧闭,已没有一丝认识,高颎神采大变,嘶声大吼:“太医!太医……快!快传太医!”
杨丽华实在心中早已明白,只是想从母亲这里寻到一丝但愿,闻言眸光顿时一黯,泪水再次滑落,点头哭泣道:“他……他竟然涓滴不顾及与丽华的交谊,更健忘当初的誓词!”
隔一会儿大夫前来,替杨丽华细细诊过脉,起家向独孤伽罗连连施礼,笑道:“恭喜杨夫人,这位夫人有喜了!”
“甚么?”杨丽华霍然坐起,吃惊地望着大夫,又难以置信地轻抚本身小腹。
踏进殿门,但见宇文邕悄悄地躺在榻上,内侍、宫女跪了满地,而阿史那颂眼神浮泛,落在不着名的处所,抱膝坐在榻旁的角落,缩成小小的一团,独孤伽罗悄悄心惊,上前一步向天子见礼:“臣妇独孤伽罗见过皇上!见过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