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文雅地抚了抚鬓角,对着身后帘子里的纳兰念和服侍他的老嬷嬷说了句,“你好生养着身子,朕先归去了。嬷嬷,你好都雅着他点。”
“儿臣恭送母皇……”纳兰念轻微的声音隔着纱幔重重细若蚊蝇。
“小的晓得了,嬷嬷放心。”小寺人一看就是个机警的,抬高声音就弓着身子在帘子后守着。陈嬷嬷对他的机警劲非常对劲,说了几句重视的,就出了门。
“母皇部下包涵……”帘子内重重纱幔当中传出一个气若游丝的男声,而后便是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声声咳得仿佛泣血。
“微臣(草民、奴婢)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太医和死里逃生还来不及欢天喜地的蛊医以及宫人跪地恭送。
纳兰无双在寺人的虚扶下仪态万千地拖着长长的凤袍出了门。身后五对宫娥紧随,此中前面的两名熟稔地托起纳兰无双的裙摆,纳兰无双有洁癖,如果出了这殿门,裙角沾了灰尘,那这些人就都不消活了。
嬷嬷一步三转头地看了看他,最后无声叹了声,放轻脚步掀了帘子出去。
蛊医早就在纳兰无双抬手那刹时就面如死灰,这时听到二皇子替他讨情,当即叩首告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他就不该太自傲了揭了皇榜来给二皇子治病……他觉得二皇子只是身子骨孱羸,那里晓得已经是寒毒侵入五脏六腑,药石无用的境地!
“废料!蛊术了得的蛊医竟然治不了小小的寒症!”纳兰无双一身明黄浴火凤凰长袍,长发像男人一样挽起,墨玉头冠牢固好。一双多情潋滟的凤眼现在带了星星点点的火光。殿内跪了一地的太医,为首的太医两股颤颤,不敢接受女皇的大怒。
“陛下息怒啊!”为首一名蛊医是官方享誉盛名的蛊术了得,他揭了皇榜进宫给二皇子治病,那里晓得这病竟是如此毒手!“陛下,殿下这病是自幼构成的,寒毒入体,侵入脾脏骨肉,这脾脏是人最脆弱的处所,稍有不慎,就会危及性命……殿下身娇体贵,草民不敢冒险啊……”
纳兰念生了一双温润的碧色眸子,模样没有纳兰无双的绝色无双,也没有纳兰清的清丽潋滟,他生得随父亲,端方如玉,翩翩美少年。只是身子骨太弱了些,瘦骨嶙峋,神采长年惨白,显得非常蕉萃,倒是个病美人了。不过他鼻梁高挺,英眉,涓滴不会让人感觉像女子,病美与豪气并存,被他糅合得天衣无缝。只能说,纳兰无双到底是天下第一美人,生的后代都模样超凡脱俗。
永和店浓烈的药香和熏着安神香的香味两订交合下味道倒是不难闻,太医怕纳兰念睡不着,安神香里放了很多不伤身材却有助就寝的药草熏料,未几久将手帕藏起来的纳兰念就抱动手臂缓缓入眠。
纳兰无双的凤驾拜别后,纳兰念衰弱的声音再度响起,此时带了点怠倦,“都下去吧,本宫不需你们服侍。嬷嬷留下就够了。”
“嬷嬷你去歇着吧,不消管我了。”纳兰念伸出比雪缎还要白几分的瘦得骨节清楚的手掩着嘴咳了几声,看了眼手中乌黑的手绢上殷红的血丝,眉都不皱一下,始终无悲无喜地靠着软枕。钥国玄月比黎国要凉,但是也还是春季,他却盖着厚厚的棉被,身上的红色亵衣都是夏季的打扮。
太医们这会儿巴不得能够退下,蛊医更是,因而都行了礼退下。
即便睡着,他惨白病态的脸上都带着一股愁闷却非常安然,仿佛一睡就不起,永久睡去般……
纳兰念隔着纱幔点头,声音很轻很细,平凡人悄悄松松的一句话他却要用极力量,“嬷嬷去吧。”然后假装要躺下睡会,侧身背对她左手压鄙人面,手指中还握着带血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