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萍水相逢的人面前直言不讳,在天子面前竟然也敢这么说,她的胆量不成谓不大。也幸亏她碰到了一个开通的君主,不然就凭着这类反封建意味实足的谈吐,她必然要吃不了兜着走。
尔岚转头看了看晾在桌案上的荷叶冬瓜老鸭汤,欲言又止,末端无声地跟在了她身后。
他接着道:“记恰当初我奉告乔儿你是我的第一个时就说过,我不碰其他的女子,因为我不爱她们。我如果真的纳了妃,也只会是多添几笔业障罢了。故此,我的对峙并非来源于乔儿的对峙,只纯粹因为,我不想。”
这日,又是骄阳当空,暑气逼人。漪乔特地早早筹办,一早就钻进小膳房里忙乎,花了一两个时候炖好了汤,又掐着下朝的点儿给他送去。
“‘……伏望循古礼、遵时制,独奋乾刚,决去踌躇,早敕表里诸司,慎选良家女为妃嫔以充六宫……’,”漪乔口中轻声念着,目光便滑到了祐樘的批复上,忍不住喷笑出来,“这稀泥和的……”
“实在我还想问你,”漪乔稍稍踟躇了一下,“我这么着兼并着你,你没感觉我善妒么?你……你笑甚么?”
“敢问皇后娘娘可另有叮咛?”沈琼莲对她行了个礼道。
祐樘在看了这份奏章以后,不由地悄悄笑了笑,随即略作考虑,提笔疾书,半晌间便写好了批答。他余光瞥见漪乔走了过来,便不动声色地将奏章合上,放到了已经批好的一叠奏章上。
“未曾听闻有人对出。”
本来她也对当年的那件事影象犹新。她应当也向祐樘求证过,但是现在看来,祐樘并未奉告她。
漪乔现在有些悔怨她当初回到当代时没有查一下他的子嗣环境,看看她到底甚么时候能怀上孩子,也好让她内心有个谱。不过,也有能够……
祐樘点头:“嗯。”
“回娘娘的话,这是密封好的白玉兰花瓣,陛下上早朝前叮嘱说要泡花茶用的。”
韩鼎所上的那份奏疏,开首即以宗庙社稷立本入题,用设问的句式引出一国之储的首要性,接下来以沉痛的笔调陈述了陛下即位三年无嗣而又不肯广施甘霖的不公道征象,祈求陛下能为大明社稷着想,遵守古制充分六宫,如此,万事方能调和安定。在奏疏的最后,韩鼎还不忘忧心忡忡地劝说陛下不要沉迷建斋设醮之事,为奸人所惑。而最后这一条,较着是冲着建祈圣嗣醮一类的事情来的。
她遐想到前日因为羞羞的鲁莽,让她偶然间看到的一份昔日的奏疏。越想越感觉她错过了很多东西。
而漪乔眼下要做的也是去芜存菁,因为一来她发明那些书里也是有可取之处的,二来,她一个当代人要想做好当代的皇后,还是向当代的贤后学习一下比较好。虽说她明白,就凭着被独宠这一点,她就必定做不了前人丁中的贤后,但老是不能拖祐樘的后腿。以是,她比来都在研讨徐皇后的《内训》。
但是到了乾清宫,她才晓得他此时髦未返来,想了想便将炖好的汤送到了书房。
他见她还是一脸不信赖的模样,眸光流转,笑道:“乔儿为何必然要晓得之前的事情,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他也稍正辞色:“乔儿这么问,还是因为那封奏疏么?我不是说了么,那不过一些朝臣的奉迎献媚之作,乔儿不必太当真。”
漪乔扣问之下方知她们端来的别离是用冰块镇着的生果和莲子汤。她晓得,立夏以后明宫里有喝莲子汤的习尚,图的是个尝鲜消暑。只是夏季贪凉多了轻易伤脾胃,特别祐樘那样体质偏寒的人。
她撇嘴抬眼看他,正要甩一句“你想多了”,但话未出口便梗在了喉间——她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发明他盯着她瞧的眼神有点不对。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她一惊之下,本能地敏捷拢住了衣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