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秦氏,我倒是想起一桩古怪来。记得我初见她时,在朱心堂中,她的言谈举止,穿着妆容,皆是俗气,人虽算不上坏,但因出身贫寒未受教养,夸耀、虚荣、贪小、愚笨,贩子中平常妇人该有的一应下乘风致,她哪一桩也不落下。
金家大娘子向仇恨不已的德哥儿伸出了手,却又教一阵突但是至的狠恶的喘咳锁住了咽喉,一句禁止的话都未说成,反倒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你阿娘是个好人,可你姨娘肚腹中的那条命,又何曾侵犯过你母女二人?要我说,你母亲当下就该稳稳妥妥地将身子养好,今后才有计算。”她虽在理,我却并不怨她,到底年纪还小,只要面前的得失和她母亲的委曲。倘若,那秦氏当真逼得她们处境宽裕,以她这尚不能完整看破的年纪,心胸仇恨也是该有的。
幸而此时马车渐渐地停了下来,赶车的家仆呼喊了一声:“到处所了。”
“德哥儿,莫说如许的话,你母亲哑忍至此,还不都是为了替你着想。”我替她劝道,“也不是全没体例,我们铺子里有现成的玄参丹,比别处买的好,前些日子害春温的人多,我师父亲身配制了些,许另有得剩,你同我归去取了来,不必煎药,只每日就着温水服两回,也不碍着谁。”
德哥儿公然熄了火,吃紧道:“如此最好,我随你去取。”
这阵猛咳代替了她喝止的话,却比她的话管用很多,德哥儿立即就闭了口,仓猝上前拍抚她的后背。
金家大夫人又起一阵咳嗽,说不出话来,只会惶恐地点头。
她一面回想一面说,越说眉头聚得越紧:“开初,父亲并不对她这般言听计从的,还经常警告她戒骄戒躁,闲来多读些书。对了……”德哥儿低低地惊道:“我犹记得她刚来时,并不识字,连本身的姓氏也写倒霉索,厥后不知怎的,就俄然认得字儿了,不但认得,偶尔还能念两句诗来,讨得父亲甚是欢心。”
金家的车已停在门口等了我有一阵了,本在门房吃茶候等的殷乙也已经坐在了车辕边,我拉着德哥儿一同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