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户从撞击中回过神来，淌着长长的口涎紧跟着我们奔出仓房的门时，赵善防正带着几名官差冲进偏院，身后跟着惶恐失措到几欲昏倒的孙家娘子。
这屋里顷刻惊天动地地翻滚起来，我的尖叫、铁链拖地的喧闹，孙大户歇斯底里的饥饿，跟前又是能瞥见却咬不着的“吃食”，迫使他连声嘶吼。
赵善防游移了好半晌，转头问向孙家娘子：“购粮赈灾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罢。”
师父眼疾手快，将我往一旁一拉，孙大户扑了个空，一头撞在了门框子上。这一下猛冲的力道够大，门框子上收回沉闷的一声钝响，倒是将他震晕了好几息工夫。
偏院外，前院的人早已听到了偏院的动静，只不过本来是来颁布嘉奖的，偏院喧华，虽在差在了礼数上，却也不好随便过问人家的家事。
“这，这是，如何说的？”赵善防认出地下披头披发、形状猖獗的人，恰是原该受夸奖的孙大户，他一下子便懵了。
我猛地从地下站起家，踉踉跄跄地扑向门边，将仓房的两扇门都完整敞开。一仓房的鸡飞狗跳、呼噪叫唤，跟着大开的门，一同涌了出去。
师父领着我上前施礼，顺势向赵善防道：“赵知府也瞧见了，孙掌柜他……病了。至于甚么病，鄙人一时也说道不清楚，可看着一时半会儿该是好不了的。”
赵善防朝那几个官差一挥手，他们手里都拿着方才挑抬匾额来的粗实木棍，瞅准了张牙舞爪扑将过来的孙大户便叉了畴昔，三四根木棍齐下，将孙大户紧紧地叉在了地下，趴着不能转动。
孙家娘子一下就急了，仓猝上前道：“拙夫的病起得俄然，原是急症，急症一贯好得也快。再者，铺子里头事，我也做得了准，赵知府如果不嫌民妇一介女流，同民妇商讨也是一样的。”
“是呢，是呢，阿心女人说得在理。”孙家娘子仓猝应和。
我从速绕开孙大户，往仓房内里跑去，我从一个筐子里抓起一把米，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里头羼杂的观音土颗粒，再今后，亦是如此。我一口气儿抓看了十来个筐子，没有一个是纯洁的大米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