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紧,本日没成,一定就不是一桩功德,起码,我还能再多留一日。”竹帘那一边的说话声中有笑意。
从我去灶房将小泥炉生起火来,到煎得了药端到余玠跟前,几近是一气呵成,毫不踌躇,可真当汤药送到他跟前时,我的手却忍不住直颤,没法抬起手腕将汤碗送到他唇边,只能低低地端着,还几乎将汤药倾泻出来。
他笑着垂眼向那碗汤药一扫,“再不吃可就要凉了,岂不是白辛苦了你一场。”
“为何?你不想早日归营么?我与师父上山前,路过安丰镇,你的部将正四周搜索你的踪迹。”我本觉得他归心似箭,不料他却故意流连。
“既说了它别名将军回阵,我为何不消?”余玠大大咧咧地笑道,仿佛一点儿也不担忧我会在用量上失手,害了别性命。
凡是这个时候要斩钉截铁,愈是要再想想、再看看,便愈是要好事儿。因而,我眼一闭,心一横,将那撮分出量来的药沫子投入了煎药罐子里头。
待汤药再次沸滚以后,我细心地倒出一碗来,端起浓褐色的汤药,连药的气味也没有嗅过,径直就端到了东配房。
“这是甚么?是本日要予我用的药材?”余玠看着我手里的三分三,笑问道。
屋中寂静了一会儿,他低声自语道:“阿心,这处所因你才是世外瑶池。”
他接过来翻来覆去细心地打量了一番,俄然笑起来:“这其丑非常的东西,还真能要人道命?”
我回到屋子里时,余玠已醒,正扎挣着坐起家,天已微凉,他还挣出了一头的汗。我暗自思忖,或许师父的决定是对的,也只要师父给的药,才气令人敏捷地从病痛中抽身出来。
余玠不假思考地大口大口咽下汤药,一眨眼的工夫,一碗汤药教他吃得一滴不剩。我放下汤药碗,细细地替他拭去唇边和下巴上的药汁,他却还笑道:“受累了。”
余玠的双臂尚不太能抬,可他仍咬着牙,尽力伸过双手,连汤药碗带我颤抖的手一同接住,他的手不像师父的手掌那样热,许是长年手握兵刃的原因,手掌中有粗硬的茧皮。他这一托,我的手抖得愈发短长,仿佛他正在接过的是一碗我决计熬制的毒药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