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震得哑口无言。管事妇人与苏宜都说苏玉汝有癫狂之症,仆婢们皆惊骇而避,偏院配房里头还躺着教她重创的婢子……可苏玉汝究竟那里像是个有病的?
苏玉汝这才转脸留意到我,先是一怔,继而笑道:“这是……朱心堂的阿心女人?我们元夕那日才见的。你徒弟一贯可好?”
小厮跳下车来相请,又冲着出来迎的家仆喊了一嗓子,说朱心堂的大夫来了。我糊里胡涂地便被世人簇拥着进了门,又不由自主地教几个婆子带着,自屋子到游廊又到园子,绕来穿去,走到了后院一间素朴的配房前。
这倒提示了我,那婢子伤得不轻,流了这很多血,再不措置只怕她这条命便要交代了。我忙附身畴昔,拉开她捂着腰侧的手,挑起血糊一团的衣物来看。
见我发楞,那妇人又补道:“女人莫见怪,我是苏宅的管事,这婢子受了些伤,女人瞧瞧,她可伤着了性命?”
我忙向他施礼:“家师收药未回,因苏公府上催得急,我便先来问个脉,待家师返来再作细诊。”
我提着胆量,走近板床,一个小婢子正捂着腰侧,横卧在床,血腥气恰是从她这儿来的。我靠近她,闻声气味微小的嗟叹,我听得出她已痛得脱力。她的面色虽已惨白无光,五官因疼痛扭在一处,可我认得出,她便是元夕日跟着苏玉汝去看南曲的小婢子。
“朱心堂的朱先生来了未曾?”苏宜尽管事妇人只引了我一人前来,不觉皱紧了眉头。
苏宜略一沉吟,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也好,女人家说话问诊都便利些。那便,有劳女人了。”
我转头向屋内的那位管事妇人要了热水、布帛、灯烛等物。她大步出去叮咛了一阵,又回到屋里,严峻地问我:“依女人瞧来,她可有性命之忧?”
来人原就是城东首屈一指的富贾苏宜,过聘礼那日,我在街上听过他的名号。
我脑里仍然发懵,却也晓得面前板床上躺着的绝非苏玉汝。“不是……不是苏女人要求医么?”
苏宜难堪地望了望我,又向苏玉汝半哄道:“阿爹晓得玉汝有孝心,花草且先搁下罢,可瞧见有客来了?”
管事听了这话,不由低低地念了两声佛,缓了缓神,又道:“女人清算妥了她这伤,且先慢走,另有一名要诊治。”
虽说我跟着徒弟四周收了很多异物,朱心堂里也是满屋子的奇特物事,我从未感觉有甚么不当,可要我单单一人,去措置那不知是甚么古怪物件惹出来的祸事,还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