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到后院,只听得有喧闹声模糊传来,仿佛有很多人围聚在一处慌乱。怪不得宅子前厅前院不见一人,想是一宅子的人都聚在了后院。
“朱先生请随我来。”他焦心过分,并不在乎礼节,领着我们就今后院去。
徒弟的手停在门上,沉吟不语。
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徒弟的手掌。昨日我不过是压坏了她几根花草,她尚且发了狂要拿琉璃瓶砸我,现在她定然是发觉不见了玉镜台,岂不是要闹翻了天。不知她是否晓得那玉镜台现下那边,倘若得知是徒弟要了去充作药资,只怕她拆了朱心堂的决计都有呢。
徒弟这才点了头,“也罢,只苏家的事并非有人得了狂症这么简朴,你若要去,便先应诺了要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才放开的手,蓦地反被握住,徒弟跟着我一同站起家,将我拉至他身前。“阿心,玉镜台能照摄出民气之恶,于我,却只能照出我的本心。我的本心,原是想与你世世相伴。”
徒弟判定地点头:“怕是苏家那位小娘子又癫狂起来,昨日你破坏了她的花草,本日见了你她一定肯罢休,你莫去了。”
被砸之人闷哼一声,仆倒在地,周遭惊呼四起却无一人敢上前。我定睛瞧去,大惊失容,遭圆鼓凳飞砸倒地的恰是苏宜。
元夕夜他曾在纷沓的人群中向我施过援手,我少不得要同他屈膝作礼,徒弟却只还了他微微一笑。
“苏家有个婢子,教苏女人刺伤了腰,女孩儿家的皮肉伤,徒弟措置起来老是不便,如有我去约莫还好些。”我找了个不错的籍口。
再走近几步,忽闻锋利的女声又哭又骂地吵嚷,那赖公子扭头向我们无法地望了一眼,重重一叹,闷头带路。
“昨晚……”徒弟弯下腰,又靠近了些,我能瞥见他眼中有欢乐与惭愧的纠葛。“昨晚我本觉得能制住那玉镜台,不想佛教宝器与我们铺子里的那些器物分歧,我未能收伏它反倒教它照摄住,恰当时你进屋,一时难控,怕是惊着你了。现下无事了,无需再惧。”
他的笑意未消,便闻声院子里吴甲沙哑的急唤:“先生,先生!苏家又来人请了。”
徒弟伸开双臂,嘲笑着任由我抱着他的胳膊不放。
“徒弟,我与你同去。”我顺手挽了个螺髻,将一绺碎发垂在肩膀上,低头一瞧身上仍旧是昨日的沾了蜡油的衣裳,“且等我一等,换身衣裳便来。”
“徒弟,阿心的本心同徒弟是一样的呢。”我垂下头,细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