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儿?”我猜疑地问道。
“啊?”我低低惊呼出声。
他说这话时正路过几株杏树,满树飞花微醺,又将我羞得一脸红热。
究竟上,因师父催得紧,我连一袭新制得的春衫都来不及换,一个都雅的发髻都来不及梳,便仓促忙忙地出门了。
走了一阵,我俄然觉着有些不太对劲儿,越走路上的妇人越多,有的结伴而行,有的仆妇相伴,大多手里挎着竹篮,各色百般的祭品皆有。
我内心头禁不住一声声地感喟:我想要的岂会是那块甜腻腻的米糕,又岂会是那壶气味甜得俗气的桃花酒,师父只顾着要遂那些不敢干者的愿,要到何时才气明白我心中所愿?
“骗子。”我不假思考地答道,转而便明白了本身先前设法的痴愚。
“求子殿。”师父的口气听起来非常随便,可又不像是平常的插科讥笑。
“没如何。”我不好将心机透暴露来,只好临时推说道:“我一个女人家,要我去求子,师父要将我的脸面搁在那边?”
到了西湖边,彩幄翠帐,云鬓香浮,非论富庶贫寒,都挤在一处游顽。上巳又称女儿节,故水边女人妇人特别多,湖面上画舫相接,临安城里的歌舞伎、卖酒姬倾巢而出,仿佛另有甚么选花魁的花腔。湖边端庄人家的妇人相携而行,祭高禖以求子嗣,女人家更是相互悄悄攀比新制的春衫,新得的珠花,竭尽所能地表示出各自的文静姣美,她们都心知肚明,指不定就有人家在暗自相看。
这一趟朱心堂之行,于秦氏而言,大起大落。归根结底,她还是对劲的,笑眯眯地接过我扎好的药包,来扣问药资。
玉枝陪着秦氏告别拜别,屠户家的娘子很将秦氏的拜托当一回事,也吃紧忙忙地归家去了,说要去趁着天还亮着,先去探探动静。
我闭上嘴,心中暗怨:公然师父每一回带了我出来,都是假借了节庆游顽的由头,办他自个儿的事。只是不知他要如何教那些求子嗣的妇人遂心如愿,我也猎奇得紧。
“师父是要我去分发予她们?”我摊开手掌细心瞧了瞧,并瞧不出与平常菟丝子有何分歧之处。
因师父也返来了好些日子,我的心机便不在外头那些人和事上了,一得余暇就缠磨着师父同我说些寻药时的奇事来听。
“又说不见长进的话。”师父无法地瞥了我一眼,“你如果在里头求拜,忽有人握了一把菟丝子出来分发,说此物灵验,你将如何作想?”
“你握着这些籽实出来,待轮到你取菟丝子时,顺势将你手内心的混入香炉里头。谨慎些,莫要洒了,这些菟丝子得来偶尔,再想找可就难了。”师父慎重地将我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内心头,替我握好拳。
我不由有些泄气,悄悄抱怨师父出来的太急,使得我一身素衣,灰头土脸地混于人群中。我这点谨慎思仿佛西席父望穿,他偏过脸来打量了我一番,笑道:“庸脂俗粉,哪及得上阿心都雅。”
我粘粘滞滞地磨蹭着不肯挪步子,师父倒是发觉了我的不情不肯,问道:“这是如何了?”
师父笑了一声,变戏法似地摸出一个粗布小囊袋,从袋子里取出一把细精密密的种子,教我握在手内心。“殿前的那些不过是平常的菟丝子,能顶甚么用,有功效的,是你手里的这些。”
像她如许的病症,看得轻易,药资也不繁复,不过就是铜钱交子金叶子,依看症之人欢畅,随便给就是了。
“罢了,罢了。”师父昂首按住我的肩头,哄道:“你乖乖顺顺地去替师父办好这趟差,待你出来,师父带你买甜米糕去,若嫌不敷,另有甜甜的桃花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