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欧阳蓉固然火大,思路还是非常清楚,龙头杖一跺,指着欧阳蓝睿道:“臭丫头,叫你护谷,你竟然能放人出去,看来你还不知错。罚你禁足你就跟我闹脾气,说一辈子不嫁,行,我还怕欧阳家多一张嘴用饭?明天你带吴世卿出去撞大钟,看来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老娘了,从今今后,你与红英那丫头一样,就不再是欧阳家的人了!”
老婆婆面色峻厉,乌黑头发高高盘起,发髻上斜插着一根木钗,穿一件宽松丝绸质地的棕黄汉服,一步一步,如老松挪坑,掷地有声。
方才落入凉亭的欧阳劲猛一昂首,儒雅漂亮的脸在灯火辉映下如明灯普通,目露体贴道,“红英出甚么事了?”
他亲眼看着欧阳蓉把李震天骂成了孙子,而一贯放肆无匹放荡不羁的李震天倒是哑口无言,一句屁话也不敢放。
正思忖间,一声声铿锵有力的震击声响起,凉亭下的欧阳家后辈自发让开一条路,一个白发苍苍,看上去比老吴头还要老十岁的婆婆柱着一根乌黑的龙头杖徐行而来。
中间的欧阳蓝睿一时也不敢多言,恐怕老母亲再把肝火撒向她。
却听霹雷一声,一道巨浪般的气味穿过凉亭,将凉亭后的一方大石击的粉碎。
欧阳家世人一时愣住,都道这老头好深厚的内功。
细心想想,实在还蛮佩服这个欧阳蓉,身为一个被娶进门的女人,却能镇住偌大的欧阳间家,这份本事,毫不是一个凡人女子能够做到的。
老吴头悻悻一笑,被这位比他还小二十多岁的女人骂的丁点脾气没有。
“娘!”欧阳蓝睿幽怨了叫了一声,面露委曲道,“你就不能先听听女儿为甚么要撞钟?”
“欧阳劲!”老吴头大喝一声,“为了你妹子红英,请马上停手!”
老吴头哈哈一笑,拱手道,“欧阳家家主,老头子这厢有礼了!”
乌黑的铁杖带着破空之声,刹时朝老吴头飞去。
连带着他这位算是老仆人的无辜之人都受了莫明唾骂,想还两句嘴,恰好还没有机遇。
“为甚么?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没有我的答应擅自撞钟,打你一百棍都不过分!”说着,欧阳蓉一挥手,“欧阳家的男儿们,把他们给我拿下!”
不消问,这老婆婆恰是欧阳间家的家主欧阳蓉。
那震击声就是比这婆婆还高一头的龙头杖敲击空中收回的,只凭声音,老吴头便可鉴定这龙头杖并非木料所制,而是用密度极高的乌金精铁打造,看是非粗细,没有百来斤下不来。
“吴世卿,竟然是你!”欧阳蓉厉喝一声,老态龙钟的身躯突然颤栗,枯瘦的熟行紧握龙头杖,青筋根根透露。
“劲儿,少听这个老匹夫花言巧语!红英身为药灵,怕是早已不在人间!能有甚么事情?”欧阳蓉叱呵一声,俄然掷出龙头杖!
欧阳间家这片四周环山的桃花源中有一口大钟,用法并非是那种寺庙里的一日三撞钟,作为报时器皿,而是每逢欧阳家有大事需求集会时,欧阳家家主才会命人去敲响大钟。
老吴头瞳孔刹时一紧,身子倏然一闪,飞出凉亭,又平平上升几丈,浮在半空,刚巧躲过那人的进犯。
后辈们都围着谷院正中的凉亭群情纷繁,见除了欧阳蓝睿这位因错误司职看谷的,另有一名不明身份的老者,都好生奇特。
欧阳蓉倒是不给他机遇,又叫了一句,“劲儿脱手!”
从世人中走出,欧阳蓉冷眼看向凉亭,逼人的目光让连火烧后背都不带皱眉的老吴头情不自禁打了个颤抖。
凌晨一点钟,药神谷中俄然响起三声钟鸣,住在谷中的欧阳家后辈顿时惊醒,很多人念着出大事了的疑问敏捷起家,几近没用两分钟的时候就各从各的板屋走出,居处低点的快步从悬壁木梯上跑下,高点的则径直从悬壁飞下,本来温馨的药神谷瞬息间热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