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情悄悄松了口气,背在身后的手垂垂不抖了,她正色道:“我说过,彼苍在上,报应无偏。杀人,必会留痕,而这些陈迹,就是阎王殿存亡簿上,你消不掉的命债!”
沈情说:“你只是此中之一。”
“你是何时回薛家的?”
赵寺正见沈情未出声扣问,便先问道:“李甲,可知我为何唤你到大理寺来吗?”
沈情道:“你跟薛芳,是何干系?”
沈情并不筹算放过他:“你亥时出了西配房,往哪去了?”
沈情变了神采,双手背后,哼笑了一声。
李甲半垂着头,碎发遮着眼睛,默立不语。
听到李甲的声音,沈情快速展开眼睛,直直看畴昔,半晌,沉了眉头,手指搓高低巴,目光冰冷。
他说出这句话时,悔怨已经晚了,周身的血如被冰封,全部身材,连同神采全都生硬了。
“草民不知大人何意,草民说了,草民那晚一向都在薛府巡院,从未出过薛府,于护院可为草民作证。”
李甲额上沁了层汗珠,却好声好气微微一礼:“大人叨教。”
卫兵扣住李甲摆布手,将他抬高,按在地上,额头碰到冰冷的石板,李甲低声笑了起来。
“沈大人是如何得知他如何杀妻,又如何晓得他如何回薛家,洗手洗脸换衣呢?”
李甲喉咙低吼,收回含混的啊啊声,他仍然瞪着眼,半张着嘴,指向沈情:“你为何晓得!!你瞥见了?你瞥见了?!”
她停下来,纤细的手指,直直指向李甲。
沈情唇边带笑,目光却冰冷砭骨:“你晓得,你犯了甚么弊端吗?”
“为甚么?”他像梦话般反复着,“为甚么?你问我为甚么?”
“李甲!你为何杀妻,乱刀捏造现场,又为何嫁祸亲弟?!”
“李复来了以后,被你砸昏,你把金饰匣放在地上,点了灯,脱去染血外衫和鞋,给李复换上,本身披上他的衣衫,换好鞋,把刀塞进他手中,吹灭了灯,从西屋窗口翻墙而走,沿来时路,到昭川船埠,将外套脱去,包上石头,沉入水中。你洗了手,趁夜回到薛家,踩着外墙砖缝,从西侧翻入薛家,待到天气微亮,你看到衣袖上沾了血,便脱去衣裳检察了一番,穿过中院,到井边打了水,洗脸洗手。这以后,你披上衣服,挽起沾血的衣袖,回到前院偏房歇息。”
“案情……一些细节渐渐加起来,是能推出的,至于证据……”沈情低声道,“衣服跟鞋,都是我让兵卫从李甲家偷来的。”
李甲看着沈情,目光几变,神采也没法保持安静。
“丑时呢?”
“细节。”沈情说,“越来越多的细节叠加在一起,就能考虑出全部作案过程。”
李甲瞪大了眼,像见鬼了一样看向沈情。
沈情微抬下巴,边踱步,边道:“本官一夜未眠,终究找出了小林村凶杀案的真凶――你。”
沈情站起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可惜了,李甲。识人不清,恩典不报,这也算是你的报应了。带下去吧,记得把抛血衣的地点指给我们看。主薄,可记下了?”
之前听沈情的意义,赵寺正觉得她明天只是鞠问李甲,毕竟她手中并无证据证明李甲是真凶,可现在,沈情所言所语,却像是已经把握了李甲是杀妻凶手的证据。
李甲怔愣。
赵寺正脸上茫然与欣喜不断交错,拉着沈情问道:“本来沈司直早已查明结案情,拿到了证据!”
“草民寅时二刻回的……前院。”
沈情打了个错指,清脆的一声响,令李甲猛地一下,回过神来。
“……”沈情伸了个懒腰,看了眼赵寺正,说道,“赵寺正昨晚,跟夫人吵架了吧。”
李甲昂首,奸笑道:“可她不肯,她说她不肯!可她不肯,我又怎与薛老板结婚?!我爱的是她啊!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