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大声道:“李甲,大理寺的大人来看你了。”

李甲也终究闷声应了,中间主屋的门窸窸窣窣,好一会儿才开,从里头走出一个年青男人。

“李甲这孩子,诚恳本分,在外头挣的钱都给了媳妇,他媳妇要说也不错,李甲长年不在家,家里大大小小一堆事,都是媳妇筹办的,就是嘴上说的话不入耳,跟刀子似的,老是骂李二子,唉……这疯子,真是作孽啊!”

“乔仵作,你是何时到的这里?”

沈情翻来覆去找盒子上的血迹,并未找见。

那村长惊奇于沈情的年青,但官服名牌做不得假,听沈情是大理寺来复审李复杀嫂一案,很热忱的带她去李复家。

“内里的金饰没洒出来?”

——昭阳京小林村

“哦。”沈情放下匣子,用力翻开匣子,朝内里看了一眼,见匣子里的珠串与簪子胶葛在一起,大多倾于一个方向,合上盖子,问道,“家中财帛,普通清算在那边?”

“有人动过她?”

村中土路不似四方街和刑部用青石板铺就的路,昨晚细雨润了泥,村中土路虽不及大雨过后的稀泥软土粘脚,但也在鞋边沿留了土痕。

沈情指着地上淡淡的线状血痕,又指了指本身脑袋,说道:“你看这一处,像极了这里的伤。”

沈情低头看着猪圈里的两端小猪,轻声道:“好小。”

李甲垂目,神采哀伤。

地上应当只是用扫帚打扫了,血迹淡了很多。

“当时,这匣子在哪放着?”

乔仵作此人,像仵作又不像仵作。身上有暮气,像是已经入土的人,沉沉的不起波澜,却又因出尘的气质,像天仙下凡历劫受难,委委曲屈,不沾半点炊火之气。说话时神采起伏轻微,但不似梁文先那种半死不活有气有力的神采,而像是从出世起就不会大哭大笑一样,不接地气,不染灰尘,缥缈又不实在。

若案有疑,大理寺是要对死者停止复检,沈情神情不太天然地轻咳一下,说道:“当晚事发,这个李甲没在家中?”

“我们报了的!没用的,京衙的大人都说抓不了的。”村长摇手,“大人不知,我们村还好,越邻近船埠的,赌得最狠。那些赌头们都不在空中上开赌坊了,都是在船上,不起眼的几条船,那些船夫船埠工们就在那上头赌,赌徒那里来的都有,上了船就离岸,只要京衙的捕快们去查,他们收到风声,赌具倒入昭川,抓都抓不到啊……”

身材苗条,双腿笔挺,穿戴旧衣短衫,额前飘着几缕碎发,眼睛充满血丝,下巴处起了层胡茬,神采非常萧索。

“他如果在家,又怎会产生这类事。”村长摸了摸胡子,点头感喟,“家中无田,李甲只好到城里寻差事,给人看家护院,月末算了人为才回家一趟,把钱交给媳妇家用。不幸见的,这孩子命苦,那日村里头的人去他做工的处所找他,当时就走不成路了,还是我儿子给背返来的,返来瞧见家里的惨事,坐在地上差点哭断气……”

沈情看了眼床,床上的被褥卷了起来,搁在床头,被褥下的血迹渗下来,留在了床板上。

乔仵作见她踌躇,说道:“让村长带你去李复家。”

李甲与李复五官类似,浓眉大眼,鼻挺嘴正,许是在外做工时候久了,他晒出一身古铜色的皮肤,衣袖高高挽着,暴露的肌肉健壮有力。

“嗯。”沈情淡淡嗯了一声,走出屋外,“看来不是谋财害命了。”

沈情心道:“这兄弟俩,都生的一副好边幅。”

“猪不吃他喂的。”隔壁王舍家的小孩儿嘻嘻笑道。

“擦痕?”

“乔仵作来时,人在哪?”

沈情点头,如有所思道:“听起来非常哀思,伉俪俩的豪情必然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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