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再不说话,悄悄地对峙了好久。一旁打趣的几个纨绔也看出了花样来,猜想着是不是小侯爷有了新欢忘旧爱。
裴东临见状,心道不妙,正筹算追出去,却又转回身去了李随豫面前,道:“这下好了,她活力了。”
千寻眯了眯眼,眼神有些迷离,语气却带了些委曲,用了只要他们两人才气听到的声音说道:“不就是块玉佩么,何必摆神采给我看。就算那是你回春堂少店主的令牌,也比不得你娘留给你的簪子。再说了,我这不也没输给别人,你就黑了脸不肯理我?”
李随豫抱着她,将她的脸从手掌里托起,悄悄摩挲着她冰冷的手腕。
李随豫抱着人出了竹林,却道:“时候差未几了,我去他们面前打个号召,便往红叶山庄去,明日一早你就替我圆一圆,说我是一早走的。”
这酒入了喉,便立即烧了起来,一起烧到了她内心。
李随豫闻言,眉毛悄悄一动,墨色的眼睛转向千寻,冷酷道:“甚么碧玉簪子。”
千寻看着李随豫,呆呆地点了点头,眼神却有些聚不起来,她抬了抬手,想要去摸摸李随豫的脸,却又不敢,只问道:“好了,我们现在应当是都说明白了吧。”
念奴内心惦记取碧玉簪子,可瞧着小侯爷一张乌青的脸,脚下便踟躇起来。
说着,他站起家,向着亭榭外走去,边走边道:“碧玉簪子的账,转头同你算。”
裴东临看了眼熟睡的千寻,笑道:“现在就在你房里。”
千寻低了头,伸手摸了摸地上的雪,雪却被她手上的热量熔化了。
她又伸手去摸酒杯,摸到了才想起酒已经没了。
脑袋里疼得短长,心口却远比脑袋要更难受些。千寻就如许伸直在地上,一向过了好久,才被人从背后抱进了怀里。
此时雪已停了,天上的浓云垂垂散去,一束月色自遮天的竹枝间倾泻而下。
李随豫又不说话了,将头撇开看着裴东临。千寻见状,内心忽起了气闷。她本就有些活力,李随豫本日自见了她就浑身不对劲。他越是冷酷,就越是让她想起昔日那些暖心的情境,越想就越是愤激,垂垂的眼圈都红了。
她俄然动了,跌跌撞撞地往竹林里走去,走得不算快,还时不时地扶一下身边的竹竿。
她的鼻息悄悄吹在他的脸上,带着苦涩的酒气。她谨慎翼翼地吻住他的嘴唇,手臂缓缓地挂上了他的脖子。
李随豫看了千寻一眼,心想都醉成如许了还想做甚么,他抱着千寻筹算扶她起来,却被她给死死攥住了。他无法一笑,道:“你想做甚么便做吧,可总得起来吧?这里冷,还是回汤泉边上待着吧。我将你带来此处,便是想借汤泉给你祛祛寒气。”
行了半晌,她在林中愣住了脚步。
“嗯。”李随豫笑了。
李随豫出了亭榭,却不见了千寻的踪迹。他在庄子里走着,筹算将周彬叫出来一同找找。才靠近竹林,却见千寻正在一片覆了薄雪的竹枝底下站着,身上的月白衫子垂在地上,脑后别着的青丝微微闲逛。
李随豫道:“他在那边?”
他嘴上说得淡淡,眼中却闪过些笑意来,忽感觉裴东临也还是做过些功德的。
千寻一笑,也不去看李随豫,只淡淡道:“吝啬,一杯水酒也要同我计算。”
似她这般教坊长大的伶伎,最是晓得察言观色的事理。面前这个男人虽担着纨绔之名,却向来叫人看不明白。比方他何时会欢畅,何时会起火,何时能开一开打趣,何时能敬一杯酒,念奴实在看不明白,更不明白裴东临为何非要让她过来,陪着一个内心不太欢畅却不需求女人来安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