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几近是被她架着走的,一条手臂挂在她脖子上,重量几近完整压在了她身上。他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被风一吹,倒是复苏了一点,也跟着咳嗽,每咳一下就从嘴里喷出些血沫子,身上的血水也沾了千寻一身。千寻架着他,路都走不直,左摇右晃的,只好低声恳求道:“师兄啊,费事你走稳些,师……弟我现在一点内力也用不上,唉,腰要折了……”
带他走?千寻有些茫然地看着他闭上眼睛,伸手去脖子上探了探,俄然就颤抖起来。她不知所措的晃了晃寒鸦,拍打着他的脸,死力压抑着在他耳边喊道:“寒鸦,醒醒!不能睡,醒醒!让你走为何不走?醒醒啊!”寒鸦却已经没了动静。
千寻昂首看了看参天的树冠和散开的云层,眼中暗淡下来。阿雪还没返来找她,她便得不到李随豫的答复。寒鸦是俞秋山偷剑的最先人证,她想尽体例保住了他的性命,将俞秋山引入了深山中,迟延到现在,没想最后还是要和寒鸦一起死。
寒鸦没了她的搀扶,跪伏在地上粗声喘气,气味越来越短促,垂垂透不过来,全部身材又摔回了地上,手指插入了泥地里微微抽搐。他的哮喘症又犯了,整张脸埋在泥泞中死死挣扎,但千寻却没再管他,头也不回地向高树走去。
坠落间,急风吹起了她身上外袍,她本来就是披着的,风吹开了系带,袍子便飞了出去,腾在空中,恰好遮住了视野中的俞秋山。她眼神微闪,俄然在空中调剂身姿,眼明手快地伸脚勾住了一条气生根,脚上用力悄悄一旋就将身材带开,第二条气生根跟着被送到了她的手中。她放开了第一条,紧握第二条又是一旋,靠着惯性横向飞出,撞在了乡邻高树的树藤上。顾不得疼痛,她攀附其上,但惯性太大,手上的藤蔓再次滑脱,她持续向下落去,几次抓住气生根却只能减缓很少的速率。直到最后一根脱手,千寻已经没机遇再动了,只能直挺挺地向地上摔去。她闭了闭眼,等着最后的成果。
洞中一片寂静,洞外的林间细雨垂垂止了。她动了动脚,却连站也站不起来,扶着树干尝试了几次都没胜利。俞秋山在洞外等了好久,久到他足以肯定洞中再无别人。他握紧了剑正要跳入洞中。俄然,一个极其微小,但他决不会认错的声音从洞中传来。那人的声音有些沉闷,带着刚睡醒的黯哑和慵懒,说道:“天还未亮就来扰人清梦,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俞秋山看了一眼地上的寒鸦,嘲笑一声,心知他中了鬼蜮修罗掌又犯了急症,已经与死人无异。他跟着千寻到了高树下,冷眼看着她勉强向上攀爬。
俞秋山追了畴昔,刚见到她的一片衣角,俄然人影就消逝。俞秋山错愕地看着树间盘绕的藤蔓,高低打量了一番肯定没有她能藏身的处所。他绕着树干走了一圈,也没有发明人影。他怒极一顿脚,抬手一剑向树上劈去,枝叶立即沙沙作响,哗啦啦地摔下了一根粗枝,还挂着气生根,却见树干被劈的一角暴露了另一层树皮来,这层树皮同内里的那层之间,空着一条缝。俞秋山想起当时她方才消逝的处所,细心的打量半晌,瞳孔俄然一缩,立眯起了眼。
千寻停下,转头看着俞秋山,说道:“风满楼地点的山洞这些树下。”
一声鸟鸣划过山间,浓厚的血腥气涌入鼻中,千寻展开眼看着几近昏倒的寒鸦,俄然感觉有甚么哽住了喉头。她坐起家,却被寒鸦拉住。他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说话。千寻附耳畴昔,只听他轻声说道:“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