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反平常着装的讲求,现时的牛头单身穿一件薄弱浅显的衬衫,两边袖子被囫囵卷了起来,暴露它一双健旺坚固有如铁铸的手臂。闻声来者的号召,牛头扭头一瞥,略显讶异,仓促将手上拎着的大堆文书塞入了包中往肩上一甩,腾出双手来跟来者作揖。
无常苦笑一阵,赶紧好言相劝,承诺了诸般无可何如的东西,那娇女才愤怒地朝牛头翻了个成色实足的白眼回身跑走。
无常悄悄点头,沉吟一阵,又问:‘阿谁逃犯白闻钟,你体味多少?’
‘牛头,好久不见了。’一名身穿儒雅白衣的长发男人,端坐在一张木质古朴、雕镂邃密的轮椅上,被一名娇美少女两手推着自街的一角款款而来。那男人的面色惨白胜雪,跟身后娇女的红润构成了庞大反差,但跟它两道空荡荡的裤管相互一衬,倒显得相得益彰。
牛头府邸门外。
那名缺了双腿的白衣男人,恰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阴帅之一,无常。受了牛头这番大礼,无常淡然一笑,赶紧还了一揖,然后转头轻声跟身后娇女叮咛道:‘小雅,你先行拜别吧,我想跟牛头兄伶仃聊聊。’
见说话跟马面一事普通堕入了无觉得继的难堪局面,无常不住地用拳眼小扣额头,如有所思了一阵,忽地哑然发笑,说:‘恰好是马面。它大要玩世不恭又很好色,但骨子里固执固执得像千年盘石,既然它认准了这个逃犯,在成事之前,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想来都不会跟任何鬼主动联络的,更莫说回报阎王殿,走甚么普通流程了。唉,也难怪你现在堕入如许手足无措的地步。’
‘哈哈,牛头兄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惯于四周浪荡,何况重返这阔别已久的九幽域,还是是一如既往的感到可厌,要我常住于此,纵是牛头兄的府邸光鲜如此,怕是也压不住我心中的恶感啊。’
‘只是为了保住马面的话。牛头兄,我或许能为你指条后路。’
无常施术鞭策轮椅前行,凑到牛头跟前去它府邸大门比了一眼,笑问:‘牛头兄,便利我登门拜访吗?’牛头闻言,旋即会心,扭头扫视了四周一圈,这才点了点头,先事进门屏退了统统的仆人,这才敞开流派,将无常迎进了府里。
‘无常!此次真的多谢你跟鬼王了!’
牛头苦笑,想起看起来吊儿郎当比马面有过之而不及的豹尾,不知它是不是也跟马面一样的表里不一。那次在酒楼上,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豹尾竟然破天荒地主动伸出援手,一向让牛头感念至今。
‘算是吧。’无常顿了一顿,接着问:‘还是没有马面的踪迹?’
顺着九级汉白玉门路而上、跨过门槛进到牛头府邸的前庭,无常环顾四周,从装润色品的诸般细节细细地咀嚼了牛头的审美志趣一番,由衷地从心底收回赞叹:‘牛头兄的府邸雕梁画阁,虽不是金碧光辉,但其间意趣无数,别具一格,在这九幽域里,也算得上一道令鬼流连的风景了罢?’
牛头闻言不答,双手环在胸前定定地了望着远方,终究像被扳手扭动的锈蚀螺母普通缓缓地摇摆开端来,鼻前那圈被花叶簇拥着多少蝙蝠纹的金环随之一同高低摆动,在空中划出连续串跌宕起伏的亮黄色曲线,好似金融危急时颠簸的股市走向,不住地往外辐射着不安。
‘如此。。。。。。’无常头靠到椅背的头枕上,也不言语。目睹一筹莫展,两位申明显赫、叱咤三界的阴帅就这般并肩无话,堕入了泥沼般黏稠、厚重的死寂当中。这片高雅僻静的后花圃,顿时被一阵肃杀所囊括。
那娇女看似侍婢,举止却大咧浮滑,它听无常这么叮咛,竟然把脸别向一边,嘴中哼出一声,双手环绕,不悦地抱怨道:‘人家刚才天国返来疗养好就给你推轮椅,这下可好,你一见到要见的鬼了就赶我走!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