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辟尘看着屈子力拜别,背对于己,瞳孔当中显化阴阳之光,这下去,那四方贩夫走狗都化了光,屈子力一鬼行走,此时只见一身白骨踉跄,那两臂细如婴孩,却担起王屋太行。
此情却非彼情。
时候畴昔,大日落西,天风刮起,那火线斑斓之街上灯火阑珊,只听那小贩仍旧呼喊,越来越近,恰是屈子力。
李辟尘语气感喟,却想到那白脸梢公之前打的歌谣之语,竟不知不觉,唱了出来。
“小道爷要几斤?”
“真是好一副白骨!”
“上仙,我们不去.....”
“你不得见,修行不入,再去看他!”
李辟尘开言,对那屈子力言语:“你的枣子,太贱了,这二十个枣子,二十个炊火琉璃,民气百味,却不过戋戋五个铜钱,实在是太贱了。”
“真恰是机遇,真恰是机遇!本来这才是我的机遇,尘凡,尘凡!仙尘,仙尘!如有来世,我必入仙门!”
厨子就这么和屈子力聊着,二人言谈,过不久,那面馆中有人号召,这厨子便和屈子力打个笑容,回身回了馆子中去。
游道行站立李辟尘身后,双手束立,如莘莘学子,此时恭敬至极。
他的心机纯澈,不染半点七情,却浑不知本身已是白骨,早该魂归幽冥。
李辟尘便道:“又......挑着好一担尘凡!”
“我当真是走错了门路,只可惜,当年之事,早已再难转头,现在方才大彻大悟,若非冥海梢公点醒,我当是一世沉湎,待百年以后,落入冥海,今后世上再无游道行。”
屈子力笑起:“咱不懂那些事理,只是小道爷啊,这枣子红的虽像心,但真的不是心啊。”
“卖枣子咯,红丹丹,赤艳艳的大枣......”
“红枣如心,圆滚滚,却无民气之热,这情也是冷的。”
李辟尘点头:“来,我等你多时了。”
人生活着,行走过水,也有起来,也有落下,十年激昂,弱冠飞扬,而立妥当,不惑心惶。至那五十之数,得知天命,便也放下半心,再去十年,到那花甲,已是全数放下,这天下之间,另有甚么事情,比得过安然二字?
“我便让你看一尊大孝真灵!”
屈子力挑着担行走,正和李辟尘站立方向相反,因而渐行渐远。
“太贱,太贱。”
众生百态,诸行不易,辛苦求那财帛来去,不过只是为的养家糊口,一人担起半世,如擎天之柱,下有孩童嬉闹,上有老翁摇椅,便是苦了累了,只是想着另有人在等他,便又得力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