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枬绕过那花蕊石画屏进到正房左室，瞧见一副涣散模样的苏霁华，面色一怔，似有不解。
厚毡覆上，小室归于沉寂。
“大太太，这是大奶奶本日要寄的家书。”朱婆子将手里的家书递给大太太。
这茶名唤松萝, 乃大奶奶故乡之物, 每思乡，大奶奶便喜泡这茶，坐于小室内看着大爷的牌位兀自神伤。
牌位被擦拭的很洁净，贡品香烛尽盛，能够看出规整之人的用心。
苏霁华抬手拢袖，提笔写下一封家书，封好后唤了外头的朱婆子进门。
“大奶奶，这是二爷托婆子给您捎出去的松饼。”梓枬笑盈盈的提动手里的点心盒子进门，声音明朗。“奴婢传闻这松饼就属应天府莲花桥那处的最好，可见二爷也是费了心的。”
卧榻朝南，榻后留出半间屋子，人过不去，公用来摆置些熏笼，盥匜，厢奁等物，但现在那处却脏乱不堪，灯架倾倒，熏笼翻地，厢奁大开，就像是进了小贼普通。
苏霁华冷眼瞧着她，也不说话。
“是。”梓枬低应一声。
梓枬看了一眼那香茶, 眉宇间透出一股愁色。
“大奶奶，雨雪天凉，您还是早些歇了吧。”
只她这个痴傻的浑物，还抱着他的牌位呕心沥血的誊写佛经，祈求其安康福态。
嫌弃她苏家一门子铜臭味，用她苏家的东西却一点都不手软。
这朱婆子常日里被苏霁华礼遇惯了，冷不丁遭了眼，内心头另有些痛恨，想着怕是好久未敲打，这苏霁华开端上脸了。
大丫环梓枬上前, 将手里的绿帔子给苏霁华遮在身上, 然后又给苏霁华添了个漆鼓形的袖炉暖手。
但本日的大奶奶……仿佛是有些不大一样？
梓枬蹙眉，声音嗫嚅道：“大奶奶，这朱婆子一个奴婢，仗着是大太太的人，愈发上脸了。”
既得了名声，又拿了好处，还措置了她这个碍眼的人，可谓一举三得，李家何乐而不为。
苏霁华拢袖回身，抬脚往外头去，“一道去瞧瞧吧。”
“哟，大奶奶又是写了家书？”朱婆子对付一施礼，探头探脑的朝着苏霁华手里的手札看。
“明显是个活人，偏要做死人。”冲着那牌位嘲笑一声，苏霁华双手撑在香案上，指骨泛白，“那你便去做个死人吧。”
“是。”冬花将信递还给朱婆子，朱婆子捏着信，似有话要讲。
高傲奶奶嫁进李家，梓枬便从未见过大奶奶这般慵散模样，哪一日不是好好的梳洗整面，将自个儿清算的干清干净生恐惹了大太太不快。
苏霁华冷眼看着站在本身面前的李温睿，唇角轻勾道：“现当代道，女子纵马游街都可，我只是出去瞧个热烈，二爷还要拦着？”
俄然，素手一松，“啪嗒”一声，牌位落地，苏霁华提裙抬脚，猛地一下就照着那牌位狠踩一脚。
这李家就是个吃人的肮脏地，榨干了她苏家的财还不敷，硬生生的又要了她的命。
眯眼瞪着那牌位看了半晌，苏霁华面色冷然。该让李家还的，她一样都不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