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霆连声嘲笑。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几声:“刚才我们说到了,哪怕落草为寇,也是死路一条,何况造反?世显兄急着劝我,千万不要以陈涉吴广自居……那很在理。”
这话离谱了!慧锋大师你是来拆台的吧!
“诸位信得过我郭六郎,情愿听我的建议。但我却不会胡乱决定,更不会拿大师的身家性命去做赌注!此时既然提及,我们当场便议一议……诸位请看!”
“至于再往西面的……”
郭宁的笔尖毫不断顿,往南指向河东一带:“河东乃天下之腰膂,元帅右都监蒲察阿里统领重兵于此。不过,正因为此地乃天下腰膂,故而军役极重、期会促迫,动辄大肆签军征发,我们若往此地……嘿嘿,一旦被签充入军,只怕转眼又被遣回河北作战,又要作刀下之鬼。”
“接下去一处,倒是个稳妥的地点,并且,间隔还近。”郭宁持笔点了一点:“南京路,开封府方向,如何?”
骆和尚看上去粗憨,实在心机邃密,当下便明白本身整岔了。他赶紧住嘴,差点咬到了本身舌头。
世人聊了一阵,到中午了。郭宁一觉睡了整日,错过好几餐,肚子饿得发慌。他让吕函给大师端来食品,带头猛吃了一阵。待到吃饱了,大家身上有了暖意,他才重新起家,站到屋子正中。
有几人道:“分开河北也挺好。不过,离了河北,又能去那里?”
“恰是。”郭宁回声道:“中都大兴府乃天子脚下,贵胄如云,若暮年间企图朝廷的繁华,去也无妨。现在黑鞑势大,朝廷风雨飘摇,中都首当其冲……只怕比河北还危几乎。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委实不必自找苦吃。”
“没错!”郭宁探出双手表示:“既然投效朝廷和叛变朝廷两条路,都是死路。那么,我们的活路,就在两条路之间。”
他以笔指导舆图,缓缓道:“刚才我们一气说了那么多条死路,条条都在河北。皆是以后数载,朝廷各路兵马,乃至中都侍卫亲军、合扎猛安,必定会在河北与蒙古军持续胶葛恶战。过程中,如我等散兵游勇十有八九是要肝脑涂地的。以是,河北这处所,不能待了。”
世人都知汪世显是从关中签充入军的,有好几人曾听他提及关中比年饥荒,境内盗贼纵横的故事。何况,那处所也过分偏僻了。当下一道道眼神又挪回郭宁的笔尖。
说到这里,世人去看李霆。
这些人当然都是桀骜不驯的边地悍卒,可也都清楚,他们这百多人,比拟于庞大的朝廷体制,比拟于各地的高官贵胄,的确甚么都不是。冒然到了某地,究竟可否顺利落脚?又会晤临甚么样的局面,遭到如何的对待……谁也说不清。
世人听他这么说,各自思忖,屋子里静了一静。
世人都看郭宁,郭宁不动声色。
“山东?”李霆问道。
李霆已经较着不耐烦了:“郭六郎,刚才你还说了,投效朝廷,乃是死路一条!”
“从地理上讲,山东东西两路据海岱之险,有大河直通、淮泗奔腾,得鱼盐之利,为金、宋两国的东方流派,关键之地……这些,诸位约莫都晓得,我并没有甚么要格外陈述的。”
“这是甚么话?郭六郎,你在消遣我么?”李霆只觉万全不能了解。他一迭连声喝问:“你说的这些,这和山东又有甚么干系?”
本来各路人手滞留河北,是因为世人好像没头苍蝇,既无方向,也无目标罢了。眼看郭宁仿佛已有通盘计议,大家都感兴趣,赶紧再靠近些。
既然是在商讨以后的去处,就得想得稳妥。现在大金国势衰颓,谁晓得宋人接下去会如何样?若撞上宋人复兴兵戈……一行人毕竟人少力单,又没根底,说不得又成了垫刀头的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