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半晌,应道,“臣早前是看过戏牌的,因感觉寄意不大好,便做主把南柯记去了。却不知为甚么,这出戏竟然又呈现在那牌子之上。”
他搀扶贺兰韵,态度亲热和润,尊敬珍惜之情溢于言表,点点滴滴的直渗入进每个详确入微的行动里。
有力笑笑,还能回应些甚么?只是女人就该活得忍气吞声?就算贵为金枝玉叶又如何,说破天,为和小妾争闲气,即便争赢了,也是全无光彩可言。
廖慎家的身子一滞,张口想要辩驳。楼襄看她兀自不平,复厉声喝问,“还是你觉着,姨娘当真能做的了长公主府的主?”
嗬,有了身孕?楼襄豁然回顾,一下子全明白了,敢情闹了这半日,竟是在这儿等着呢。难为梁氏之前瞒得滴水不漏,一点动静都没有,本来是专为等母亲生辰这一日来奉告天下!
天子是辰时二刻从西苑起驾的,一起上都有侍卫前来通报,御驾目下行进到那边,及至另有半柱香到府邸门前,贺兰韵便率着一世人等迎了出去。
才说两个字,廖慎家的已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殿下,殿下,奴婢只是按姨娘交代的办,主子说话,奴婢不敢不尊。殿下,您如果不信奴婢,大可就叫姨娘来问问,奴婢毫不敢欺瞒殿下。”
梁氏神情如遭雷劈,身子软下去,顺势疲劳在地,方才那丫头见状,也顾不得害怕,扬声急道,“殿下,您不能这么对姨娘,姨娘现在……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那里禁得起如许磋磨。”
半晌至尊姐弟互敬了两杯酒,氛围活络的相谈起来,至于究竟说些甚么,旁人倒是无从晓得。只瞥见两人一会咬耳朵,一会抚掌欢笑,实足是一派密切无间的描述。
真是不怕火上浇油,竟然还一口一个姨娘,楼襄寒声叮咛两旁的人,“把她捆了,先关在马圈里头,等早晨宴席散了,再行发落。”
“殿下,臣感觉有些奇特,想向殿下求证一件事。”
语毕,廖慎家的便被婆子们扯着押了下去。跟前一阵清净,元成方朝她揖手,透露欣喜一笑,“殿下长大了,如许雷厉流行,很有当家人该有的模样。”
他眼神快速闪了一下,为掩羞怯似的,仓猝垂下双眸,可嘴角的笑意却很诚笃,清楚透露着遮不住的欢乐。
世人亦步亦趋跟在背面,有明眼人早已在心内暗忖起来,看来长公主还是圣眷正隆、荣宠不衰,该说是国朝百年来最受尊崇的帝女,怕是终本朝本代,无人能出其右了。
楼襄哼了声,“姨娘说的?老爷爱这出戏?你可听细心了,今儿是长公主寿宴,不是老爷做寿!何况,你来长公主府原是为人手不敷帮手的,叮咛甚么,你尽管照做就是,谁许你擅作主张超出元成,倒跑去问姨娘的?”
楼襄夙起换了织弓足五彩缎袄,翠色纱挑线缕金拖泥裙子,用慧生的话说,正值好韶华的人,稍稍用心一打扮,就是娉娉婷婷,格外婀娜鲜艳。
这倒是和她方才的疑虑对上了,她皱眉问,“现在我们这里,是谁在经手戏目上的事儿?”
楼襄明白她为何呈现,肃着一张脸,淡淡问,“姨娘这会子来做甚么?”
“她人呢,马上传了过来,就说我有事要找她。”
“来人……”
元成问,“不知那戏牌,殿下早前有没有看过,以后是否做过窜改?”
她神情哀哀的,身边的丫头更是乖觉,接过话求道,“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我们姨娘再离不得廖姐姐,没了她,那是要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的。”
楼襄不动声色的挥挥手,“非常不必了。她是犯了事,被我押起来,留待晚晌再措置。姨娘身子不适,那就早些归去歇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