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走后,楼襄在书房又呆坐了半日,直到慧生来寻她,方才恍恍忽惚回到上房。
慧生再焦心也没何如,好轻易回到卧房,奉侍她换了衣裳,净过手脸,见她捧着一盏热茶,俄然长叹着开了腔,“那药的事儿,王爷已经都晓得了。”
那么王爷这一招声东击西,既埋没了气力利诱朝廷,又构陷青王于不义,更能收成佳报酬之打动焦炙,可谓是一箭三雕!经此一事,郡主对王爷的防备之心定然大减,长公主再要从中作梗,恐怕就没有那么轻易了。
慧生搓动手,带着哭腔哀告道,“殿下,路途悠远,我可不能让您一人千里独行,我陪着您,身边有个服侍的也好,您没出过那么远的门,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啊。”
端生低着头,嘲讪的笑了笑,谁教楼襄摊上了一个有手腕儿的男人,眼瞅着这辈子是教人吃定了。
一面问着,一面有不好的直觉,莫非是不谨慎翻到辽东谋反的凭据?顷刻间她连调子都变了,偏楼襄不肯明说,只是点头一言不发。
从小到大读过的史乘里,那些被困围城,苦苦死守,终究被敌军破城的悲惨画面,一帧帧闪现在脑海里。主将遭际至此,能想到的了局,不是战死、被俘就是自绝……
楼襄拍拍她的手,浅笑道,“也罢,你也从没分开过我,带着你,我也放心些。就这么定了,你快些去筹办行装,我们这一起须得轻车从简。”
他声音越来越低,底气较着不敷。楼襄见状,心内惨伤,寂然一笑,终是乏力的瘫坐在椅中。
萧御神采煞白,颤声答复,“不,不会,殿下不成如此想,王爷该当能顶得住,必然有体例脱困……”
满室愁云惨雾,没人敢吭声,都只望着她沉沉兴叹。
有几个女人能驾得住男人不事张扬的表忠心,不谙世事的郡主,就这么着在浑然不觉中被完整降伏!
“那……长公主那头如何交代,过些日子,但是要打发人来接您归去的。”
端生借机笑说,“也不必太伤情,这原是功德,伉俪间如果没点子磨难做磨练,还真不轻易查验出至心。这下可好了,王爷对您的情义自不必说,转头只在长公主面前多美言几句也就是了。殿下不是过几日就要回长公主府,正该抓紧这个机遇,好好地给王爷造些言论才是真的。”
楼襄不听则已,听罢腾地坐起来,“你说王爷被困?那……眼下身边另有多少兵马可用?宿州……宿州城池够不敷坚毅?另有朝廷……皇上接到王爷垂危的奏疏么,有没有派兵声援的旨意?”
楼襄顾不得了,冲口说不要紧,“你放心,我会留下信跟母亲解释,奉告她这是我的挑选,没人能拦得住。只要她瞥见信,天然都明白的。”
慧生吓得先是愣神,厥后直喊,“不可……殿下不能涉险,那是要疆场啊。”
都甚么节骨眼了,火线危急重重,内阁的人还在打嘴仗。楼襄忿然拂袖,俄然间遐想母亲那日提过的话,便又是一阵手足发凉――天子会不会借端迟迟不派援兵?一石二鸟,借着淮王的手撤除慕容瓒,再转过甚来清算淮王。事情停顿到这个境地,连带青王也一样会受连累,不过一场战事罢了,便能够接连打扫减弱几方权势,何尝不是精打细算的好策划。
诚如她所说,不管如何,她始终欠慕容瓒一句报歉,一个安抚民气的解释,或许另有一则爱的道白。
这头几小我还在惴惴测度,俄然间外头脚步声混乱响起,内臣来回道,“萧长史来了,在外求见殿下,说有要事禀报。”
情意已定的人,又道出如许的言语,慧生顿时明白过来,这回是真的禁止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