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二度为后:王爷,请自重! > 第一章 是非忠棣府(一)
新帝又命河阳王周筠生为“安济特使”,携太病院六疾馆诸人,出城主理疫情之事。
建隆三年冬,大雪,穆帝崩。钺国朝野危惧,烽火四起。新帝周昶景,于梓宫前继位,法纪丧事,改元“泰定”。
老鸦在枝上叫的欢,夹着老管家的惨叫,贯穿中堂,格外刺耳。
细看去,眉弯柳叶,若九秋之菊,虽不是甚么大美人,倒也称得上几分高雅。
“老奴一时胡涂,该打、该打。看在老奴经心奉养老爷三十余年的份上,夫人饶了我这回吧。老奴这身贱骨头还想留着服侍老爷呀。”枯手挨着干雪,老忠颤抖地磕开端来,一个、两个……目睹着磕红了一片雪,也没要停的意义。
“啪~啪~”底下小厮哪等老忠再辩白甚么,拏那大棒子便结健结实地打起了板子来。
杜氏将炉子一撂,傲视道,“反了!反了!好大的胆量,竟敢拿老爷来压我。你瞧瞧,现下你这府中的白叟儿都不晓得端方了,这今后,府中大家效仿,岂不是乱了套了。我忠棣府是势不如前,但也轮不着你们这帮主子来顶撞。这板子还就该你挨着!可不冤着你不是?”
月白袄子上沾了些许茶碎污渍,鞋袜湿的冻骨,发丝水渍固结成冰。
春桃脸上肿起一片血红掌印,也不敢喊疼,只是颤颤巍巍跪着告饶。夏红见状,抢在春桃面前,忙道,“夫人息怒,奴婢这就上盏新茶来。”
“给大娘存候了。今儿个您还真是好雅兴,一朝晨就跑这来赏雪么?”一身量苗条女子与拐角处盈盈而来,头上皆是素白银器,身着月白缎袄与白绫素裙。
茱萸道,“谢大娘嘉奖。茱萸娘亲小门小户出身,福薄了些,自是担不起这天降的福分。也幸亏爹爹重情,还记得萸儿这一脉,才有机遇在您膝下承教,茱萸感激不尽。大娘是主母,比不得这上面的人,这天寒地冻的,可千万受不得凉。您这身子要紧,还是早些回屋安息吧。”
礼部尚书李耿临朝直言前朝弊政,因言开罪新君,才不过月余,竟便被连贬三级,被罚在府中待罪。朝中一班老臣惶惑不成整天,为求自保,皆不敢多言。
“啧啧,现下叫你看个门也倒霉索。老爷这几日心中沉闷的紧,你还敢放老鸦出去扰人清净,这可不是刁奴么!还不去取家法来!”夫人愠怒,手指一点,那便是要一顿丰富板子服侍。
“你这丫头,小声些,还怕板子没的吃么?”茱萸望着老忠,心中早已拧作一团。自入府以来,老忠待她可谓经心极力,面上虽是主仆,私底下却早已是祖孙情分。若不是以往他明里暗里帮衬着,只怕这府里,她一日都呆不下去。
京师内,几夜北风,雪已慢道。檐流冰凌,梅枝半折,一片肃杀之景。老鸦呱呱掠过忠棣府前白绫,穿堂而入。
钺国高低,百废待兴。京师外,恶瘴四溢,疫症连连,饿殍哀嚎遍野。人间惨裂之象,六合亦为之哀恸。
每逢时疫,必伴妖言。新帝又口谕,凡传谣者,斩立决。一时候城中民气不稳,白日里,东西市鲜少人影,贩子冷落可见一斑。
这忠棣府的板子可不是茹素的,几板子下来,如何也落个半死不活,非人非鬼的模样了。
茱萸见老忠难以转动,又哽咽道,“想幼时,我被那杜氏按于水缸当中,若不是你脱手救我,怕是早已命丧她手。可现在我却不能护你全面,实在于心难安……”
夫人眯起双眼,忽地将茶水往前一泼,回击又赏了春桃一巴掌,“贱蹄子,如何办事儿的!自去后院领罚!都说了今儿个定要惠山泉水做引,怎喝的一股子老烂孤根味,是要咒我死么!贱物就是贱物,终是登不得台面!偏巧贱物又不自知,总在人面前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