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钦心想,这不过是芝麻大小的后宫争斗,皇后的外戚也没有实权,如何算得上大变动,不解道:“然后呢?”
晏子钦回想了一下,天子虽殊少谈笑,可夙来宽和,但是本日面色如铁,不知为何,因此点头道:“仿佛……是有些不平常。”
在场的大臣很多都是须发皆白的白叟,却要为不满二十的天子祝寿,庙堂以内非论长□□序,只论君臣。
看她把一截皓腕不诚恳地伸出丝被,晏子钦笑着帮她重新盖上,现在气候渐热,春岫正帮她打扇,晏子钦伸手接过团扇,支走春岫,坐在娘子枕边,撑着头看着她安然的睡姿,缓缓动摇扇柄。
晏子钦平生极少佩服过谁,只要少数几人令他佩服,一只手都数的完,范仲淹就在此中,不止是因为他过人的文采,更是因为当年在应天初见,便见地了他的朴重与胆识。
天子寿辰成为节日的渊源,还要追溯到唐玄宗时的千秋节,时至宋朝,对天子寿辰的称呼更是庞大——长春节、乾明节、寿宁节、乾元节,凡此各种,不一而足。先帝真宗天子定名为承天节,天子者,上承天命,下抚万民,真宗天子意欲借此明示后代子孙,欢庆之余,不成忘本。
杜和追着扬长而去的晏子钦叫道:“你别走,话说清楚,谁想问她了!”直追到晏子钦院外。
范仲淹见四下无人,小声对晏子钦道:“贤弟在朝班前线,能窥得天颜,你觉得如何?”
这个孩子就是当今圣上。
不管内里的世道如何变迁,这一刻都是夸姣的。世人都爱把梦挂在嘴边,说甚么都要加上一句胡想成真,在他怀里的幸运何曾是梦,一向都是实在的。
真宗讳恒,正值幼年,尚未婚配,阴差阳错地恋慕上龚美之妾刘娥,龚美见风使舵,改称二人是表兄妹,掩人耳目,将刘娥送入王府。至此以后,金风玉露一相逢,也不管一个是亲王,一个是匠人之妾,如胶似漆,两情不移,乃至轰动了当时在位的太宗天子,命令将刘娥逐出都城,真宗不忍割舍,将刘娥藏匿在张耆家中,暗里相会,一藏就是十五年。
杜和道:“你们比来都怪怪的,恩娘整天昏昏欲睡不爱说话是因为有了身子,小獾郎闷闷不乐是因为快分开了,这我都了解,可你心不在焉,绮玉平白失落,这就叫人猜不透了。”
“元甫,几日不见,传闻夫人有喜,恭喜恭喜啊!”范仲淹笑道。
听闻此话,范仲淹低头一笑,略带鄙夷。
正在此时,忽听身后有人存候,惊得二人齐齐回顾,竟是新调入太后宫中的寺人李宪。
晏子钦此时开端了解太后揽权的心机——如果天子真的非她亲生,少了血缘的拘束,除了权力,另有甚么能让争斗了平生的她感到放心?
散朝后,大臣们连续走出宫门,而后才敢小声扳谈。
蒲月十二当日,集庆殿中停止大朝会,百官朝奉侍立,蹈拜陈词,道贺天子寿辰,龙池下奏罢了《禧安》之乐,跟着平允和谐的“称觞献寿,山岳嶙峋”之辞,群臣举觴称寿。
大内正门名曰丽正,出得此门,范仲淹快走几步,追上袖手前行的晏子钦。
这下晏子钦不想复苏也该复苏了,手上一沉,六十斤的大石锁压得他一个趔趄,挑眉看着满脸无辜的杜和,道:“做甚么?”
因为承天节的原因,普天下放假三天,衙门例外,除了当天的半日闲暇,以后还要归去措置公文。
晏子钦点头,贴着她的肚子,笑得不能自已,催促道:“快叫爹爹!”